不过是能力稍微棘手一些罢了。

但实际上……

当他靠近对方的一瞬间。

当他发动了【镜花水月】的刹那。

甚至可以说，当他拔刀的那一瞬间，这场战斗，就已经决定了胜负。

如今的他，所持有的更高等级的【斩鬼】技能，已经足以让他做到动摇下弦之鬼的心神，从而将之彻底的迷惑。

所被击中的，也不过只是幻象而已！

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直至此刻，却也没有沾染半片血迹。

“你……为什么要救我们……”

珠世张了张嘴，有些疑惑。

但绯生羽没有回答她，只是抬眸，看了看远处，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先离开吧！”

刚刚的战斗，

虽然只持续了不过片刻。

但引起的动静，不可谓不大。

这里距离东京府还不远，很难保证会不会再引来什么。

确实不是说话的地方。

珠世也想明白了这一点，点了点头。

倒是旁边的愈世郎哼了哼，对于绯生羽，显得很是不爽。

——莫名其妙的不爽。

…

…

并未离开东京。

反而是回归了东京府。

至于原因……

“既然鬼舞辻无惨发现了你们的踪迹，并且派出下弦来追杀，那么如果他知道了派出的下弦被杀死，未必不会派出更加强大的恶鬼继续追击。”

“向前走，可能会被追上。”

“回来，或许反而会更加的安全！”

“这就叫做——”

“灯下黑！”

这是绯生羽的原话。

珠世虽然不清楚他为什么会知道得那么多，但想了想，也觉得很有道理。

她并没有怀疑那么多。

在见识到了对方的实力之后，这位走过了数百年时光的女子也明白，如果绯生羽有意对他们动手，并不需要那么麻烦。

于是。

东京府。

某处。

僻静的街区，幽静的屋子里。

门外，围墙四面合拢，环绕成一个静谧的庭院。

中间矗立着的和氏风格的建筑之内，四面木墙，头顶的灯火映照着昏黄的光芒，珠世捧上来一杯热茶，放到了绯生羽面前的桌子上。

随即，坐于对面。

“切！”

看到了这一幕，另一边的愈世郎的表情看起来越加的不爽。

他们之前都受了很严重的伤势，但是对于鬼来说，只要不死，任何的伤势，都可以在瞬间恢复。

此刻看起来，自然也是一副生龙活虎的模样。

绯生羽接过那一杯热茶，捧起来，喝了一口，清香扑鼻，先苦后甘。

“不错的茶艺。”

他开口。

“过奖。”

珠世回应道。

一副温婉的模样。

这确实是一个看起来极为的温柔，温婉的女人，虽然外貌看起来已不算是年轻，但是那股气质，却也带着令人亲切的感觉。

“你一定很疑惑我为什么要救你们吧！”

绯生羽看着他们。

“是的。”

并未否认。

这样的疑惑，也一直都是显而易见的。

无论如何，他们终究是鬼。

是恶鬼。

而绯生羽，却是斩鬼的剑士。

天然的对立，是无法避免的。

“我们是鬼，而你，是斩鬼之人。”珠世开口，轻声道。

旁边的愈世郎的脸色，微微一冷。

他无所谓自己是否是鬼，

只是不愿意看见珠世这样——

而且，也警惕的看着绯生羽，似乎是准备着，一但他说错了什么话，让珠世伤心，就立刻动手！

没有考虑实力的差距，似乎有些愚蠢。

但他也不管那么多。

“鬼吗？”

绯生羽抬眸，看了一眼上方的天花板，那悬挂着的吊灯。

他本来想说什么漂亮话。

本来想说出，自己不在意是鬼还是人的话。

但，到了嘴边，却突然觉得无趣了。

人与鬼的区别，他当然在意，那些张牙舞爪的，以人肉为食物的鬼，他也自然是敌视的。

那么……

为什么要救下眼前的两人？

真的是因为那所谓的剧情？

因为觉得，他们能够在对付无惨的时候，起到重要的作用？

不，自己早已经清楚这是个真实的世界。

自然也不会受到那曾经虚幻的记忆的影响。

但自己还是出手了。

至于原因……

“只是我想出手而已。”

他开口，道：“只是我觉得，应该那么做而已。”

没有理由。

很多时候，也不需要太多理由。

只是想，所以去做，只是觉得应该，所以去做。

没有什么漂亮的理由。

也绝非是为了所谓的善良，因为所谓的正义。

只是……

顺应自我罢了。

“当然……”

未了，他又开口，道：“更重要的是，我现在救了你们，那么下一秒，如果你们做出什么我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

“那么，我会毫不犹豫地斩了你们。”

面带微笑的诉说着。

但，话语中的凛然，绝非作假。

是的。

实力，才是最大的依仗。

愈世郎的脸色微微一变，下意识地就想着出手。

但珠世猛地站起来的动作，却令得他停了下来，抬起头，看着那温婉的女子。

“珠世大人……”

他愣了愣。

然后就看到那女子，向着绯生羽微微屈身。

“谢谢您——”

她开口。

绯生羽却也只是摇了摇头，喝了一口茶。

看来珠世其实也明白了。

这是警告，也是一种认可。

若他不承认自己，那么一剑斩了便是。

绯生羽从来不会缺少那样的决断。

只是，既然没有那么做，既然只是出言警告。

也确实证明了，他认可了珠世与愈世郎，认可了他们与其他的鬼不同，认可了他们，并非为怪物。

但在这一刻，他却也是若有所悟。

他知道，眼前的珠世，确实是鬼。

但她始终保持清醒，努力地不让自己去吃人，努力地想要回归于人。

克制着自己的本能。

也谨记着自己的道路——

“人类与鬼的区别，从来都不是外表，不是能力。”

“而是……”

“心。”

“能谨记自身，能一直告诫自身，克制本能，克制欲望。”

“纵使身怀力量，也绝不去肆意主宰弱者的命运——”

“这便是人。”

茶水入口，于喉咙之间翻滚着，最终落入腹部。

他放下了茶杯。

看着眼前的女子，面带微笑，但目光，却越发显得澄澈。

“当然……”他开口，道：“我也希望，能够获得你的帮助，希望你的力量，能够成为我的助力——”

“对抗……乃至是，消灭鬼舞辻无惨的力量！”

这是最初，绯生羽给予自己的出手理由。

他自然不可能忘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