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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命石虫

作者:水依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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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子瑟瑟秋风一般的目光往我们这个方向一扫而过,我正暗自庆幸而又失落之际,不料她头一扭,目光居然又落在挡在我们身前的石壁上。透过石壁上的罅隙,我感到自己已经和她四目交接,顿时浑身一阵震颤。也许这可能只是我的错觉,因为我察觉到她的眼睛里不曾泛起一丝涟漪,可能她只是觉得眼前的这处隆起的石壁有些突兀罢了。

等到她又走到洞口旁抬起头不住地打量头顶上方的一处钟乳石丛的时候,随着几声轻微的爆裂声,我望见从氤氲的热气里飞出几只影影绰绰的小东西,似乎从冬眠中苏醒过来又历经艰难险阻冲破重重阻碍方得重见天日一般,这些小东西飞来掠去显得无比兴奋而又饥肠辘辘。不多时,它们一改先前杂乱无章的翻飞,从四面八方逐渐聚拢,围着那帮人在他们上空盘旋。

那帮人乍见之下反倒放松下来了,就连那个平头也重重地松了口气,边抬起手抹了抹额头,边仰头望着头顶上空的那些小飞物。而那个矮墩墩的男子笑嘻嘻跳起来伸手去抓小飞物,落地的时候他惊喜地叫着喊着,平头和瘦高个以及其他人都好奇地围拢上去,突然,人群中发出惊恐的叫声,瘦高个踉踉跄跄地像龙虾那般后退,后被绊倒,一屁股跌坐在沙土上,双眼还直愣愣地盯着矮墩的方向。其余围观的人呆愣了片刻,缓过神来都夺路而逃,矮墩欢喜的声音戛然而止,他扭着头好像正在打量着什么。

我仔细一瞧,大吃一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人的一只手臂上冒着浓烟,转瞬间手臂就翻滚起沸腾的白浆,且白浆飞速向上蔓延到肩部和胸上,矮墩墩放佛这才从懵懂中惊醒过来,他骤然发出的撕心裂肺的惨叫声,简直就像在迷雾重重的溶洞中炸现一道道雷电,将里面的每个人都笼罩在惊心动魄之中。

即便黑哥一把按住我的身体,我仍旧止不住地浑身战栗。矮墩的同伙平头和瘦高个他们都蜷缩着紧贴洞口附近的洞壁,一手各持一把短铲模样的东西,一手拿着电筒,直愣愣地望着冒着肉焦气味的浓烟除了头部浑身上下白茫茫一片的那个不幸的同伙,矮墩正鬼哭狼嚎着拼尽全力一步一步拖着往前面变动过来的水坑走去,可惜等他一脚踏进那变动莫测的地域,水坑已经转走,而他正好踩在一块长有钟乳石林的岩石上,瞬间就定格成一尊崭新的钟乳石人,一直目送它消失在地域的变动之中,我仍沉浸在极度的震惊当中,直到被传来的更多更猛烈犹如疾风骤雨般的尖叫、嚎叫以及绝望的哭喊所惊醒。

矮墩的同伙无一幸免,黑哥低声告诉我就在刚才平头和瘦高个他们先后被那些小飞物叮咬。我看到他们身上都产生了跟矮墩先前同样的诡异现象,区别只是发生的部位与程度不一样罢了。除了眼睁睁地望着他们挥舞着电筒和短铲而身体迅速化成白浆并且争先恐后地往前方变动而来的水坑走去,我们别无他法,此刻,面对他们的不幸,也许我们唯一感到庆幸的正是由于他们正经历的不幸促成了我们暂时的幸运。也正是由于他们吸引了那些小飞物的火力,才使得那个姑娘还能侥幸跃上洞口斜上方的钟乳石丛,紧接着那个年轻人也跃了上去,都没入不见。

我们一见之下想都不想快速挤出罅隙,朝洞口狂奔而去,抵达洞口处,黑哥让我先跃上头顶斜上方的钟乳石丛,他一边催促一边用手电照了照前方,我奋力跃起抓住一根钟乳石往上爬的当儿借着手电的光柱望见成群的乳白色小飞物正朝这边飞来,接着我就飞快地钻进了一个洞穴,黑哥紧跟而来,一个劲地催促我快走,我说走不了,他说为什么,我说前面堵住了。那一男一女正颓然蹲坐洞穴尽头,我一下傻眼了,没想到这个洞穴居然是个死胡同,黑哥撩开我定睛一瞧也倒吸一口冷气,脱口而出骂了一声妈的。

祸不单行,这个由钟乳石丛交错而成的镂空洞穴也开始悉悉索索作响,钟乳石上也开始隆起一个个小疙瘩,看得人心惊肉跳,根据经验不出一会儿那些神秘而恐怖的小飞物必将无可挽回地破石而出,另外下面溶洞里的无数小飞物也搞不好会尾随而来,一旦到了那个境地我们这些人就必将重蹈之前那些人的命运,成为一尊尊钟乳石人。形势刻不容缓,情急之下我使劲挤开那个年轻男子,来到那个女子跟前,二话不说一把从她手里夺过电筒,对着尽头的洞壁匆匆打量一番。

幸运的是这洞壁不是钟乳石,不幸的是它是由泥土覆盖着的花岗石构成的,花岗石的质地和硬度可想而知,可眼下也别无他法,只能死马当做活马医,我拨了拨泥土,试图弄清楚到底这花岗石的体量,出乎我的意料,这花岗石居然是一整块的,没有丝毫的缝隙。我不甘心,拍了拍那女子的肩头,她眄了我一眼,我示意她帮我一起抠石头上的泥土。可能她觉得我是在做徒劳的挣扎,对我的请求爱答不理。我火了冲她吼了一嗓子,起开,别碍事!朝后又吼道,黑哥你过来。黑哥负责抠石头下边的泥巴,我负责抠上面的。我的本意是想看看这块花岗石到底有多大,同时也冀望上面能有意外之喜。

那女子可能有些过意不去,也站起身来边帮忙边问道:“你在搞什么名堂?”

我没心思理会她,抠来抠去终于发现了不寻常的现象,这花岗石上端的连接处居然都是石灰岩,也就是说这块花岗石等于是镶嵌在石灰岩层里的。黑哥说:“瞧出什么了吗?”

我说:“你不觉得你这块花岗岩有些蹊跷吗?”

黑哥一时语塞,诧异地看着我。

我也没工夫兜圈子,说:“它不该出现这里。估计是人为的。”

黑哥眼睛一亮:“有机关?”

我没搭理他,用手指沿着花岗石的四周以及中心部位都敲了敲,细听之下,不是我所期待的那种铿锵作响,而是厚重沉闷之声。看来想通过此法探知后面没有通道已不可行,现在摆在我面前的现实是要么是这块花岗岩太厚实,挡住了后面的通道;要么就是这石头后面压根就没有什么通道,它的存在仅仅就是个巧合。

可我偏偏就不信什么巧合,尤其是此时此刻,这个可疑的现象对我而言那就是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宁可将错就错,岂有放手之理。况且经过我细致察看,这块花岗岩形状规整,四周似乎都打磨过,要说它是天然的,打死我都不信,此刻,我深信这石头必定有蹊跷,其后必有通道,要不然它是怎么被镶嵌到石灰岩里来的?!

黑哥嚷道:“快点!那些东西要出来了!”

我瞥了一眼身旁的钟乳石,其上星罗棋布的疙瘩越来越隆起,有些已经开始出现裂痕,这无疑更加剧了我内心里的急迫感,我实在找不出花岗岩的四周设有什么机关装置,转念一想,觉得这里不大可能设有机关,因为这花岗石太过厚实了,估计没有任何一种机关能控制得了它,唯一的可能它就是用来充当塞死通道的道具。

事到如今,别无他法,只能一试了。我让黑哥沿着花岗石和石灰岩交接处开枪,有多少子弹就打多少,一颗不剩。我问那个姑娘和那个年轻人有没有枪,他们不语。看他们那副自私的模样,我的火气腾地起来了,张口朝他们吼道:“要枪还是要命!”

俩人这才掏出手枪跟黑哥一起朝那交接处开枪。事关生死,成败在此一举,我的心一下子悬到嗓子眼里,不料,打了一圈子弹,花岗石纹丝不动。我一边瞅着身旁钟乳石上那些快要裂开的疙瘩,一边满头大汗地朝他们喊再打再打。这种千钧一发的境地真不是人呆的地方,我感到自己呼吸都异常困难了,跟他妈缺氧似的。

到了后来,我闭上眼睛都不敢再看,一个劲地暗自祈祷,求完观音求佛祖,求完佛祖求真主,求完真主求上帝,反正这个时候只要是神一个不落,来个多保险。天见可怜,突然,黑哥惊叫道:“有了!有了!”

猛地睁开眼睛一看,果然那花岗石松动了,朝外凸出一些,我欣喜若狂,一个箭步冲上前招呼黑哥他们一起推,拼尽全力才将石头往里推进一点点,我赶紧朝大家叫道,一起闪到边上去,快!

刚全数闪到两旁的钟乳石丛上,那块花岗石发出一阵闷响,好似在伸懒腰,随即踉跄着滚了出来,砸破了我们所在的钟乳石丛交错而成的洞穴,轰然坠入下面的溶洞之中,出人意料的是,圆桌面一般大小的花岗石砸在溶洞里,居然没有掀起什么波澜,下面照样变动莫测,这里机关的厉害可见一斑。

此时,我才发现那女子正双手紧紧抓住我的一只胳膊,低着头直愣愣地看着下面,她的双手太用力了,抓得手指都似乎勒紧我胳膊里了,我朝喊了两嗓子,她才懵懂地望着我,我说还不快进洞,我的胳膊都快被你废了。由于电筒光线都照向刚出现的新洞口,我看不清她的表情,反正她的双手并没有松开,不仅如此,反倒还抓的更紧了,我刚想说她,结果她又猛一发力,我只感到眼前身影一晃,她就第一个进洞了。

哪知随即就传来她的一声惊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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