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屋子的鲜血，洒满了墙壁、天花板以及玻璃。

一具破败的躯体瘫在墙角，似被人破膛开腹，内脏耷拉在外，从他的位置来看，竟是在墙顶滑落在地，身后留下一道宽阔的血印。

是被巨力砸到墙上了么？

血腥味透过我的鼻腔，直冲我脑门。

零叹了口气，飞速转至我身前，掩住我的双目。我的胃内一阵翻江倒海，边上的物业经理结结巴巴地在报警，刘一诺也惨白着一张脸，被白越拉走了。

平复了一会儿，我拉开零的手掌，走到玄关处，再度四下观察了一眼凶案现场，死者的脸上糊满了鲜血，四肢软软地耷拉着，没猜错的话，他的骨头应该是寸寸碎裂的吧。

恶鬼杀人。

“我就说冥界乱套了吧，普通小鬼根本不能攻击人类，能行凶的只能是恶灵。”零嘴巴里嚼着一根草，见我一脸惊诧地望着他，他把草摘下来，笑了笑：“啊，我戒烟了。现在的女孩子都不喜欢抽烟的男生，没有市场了。”

我回身往电梯内走，并不打算答茬，零跟上。物业经理见我们都走光了，整个人都吓懵逼了，在身后大喊：“别走哇，警察还没来！”见我们并没有停住的打算，咬了咬牙，在电梯门合上的刹那，挤了进来。

“真是作孽，我们小区溺水的传言未平，现在又出一件凶杀案，这可咋整。”他抖抖索索地嘟囔着，掏出一支烟想要点上。被零一把夺过去，扔在地上，冷冷道：“电梯里抽烟，死全家。”

他这话说得惊悚，物业经理原本将破未破的胆子，在最后这一刻，终究裂了。在电梯门打开的刹那，这个老实巴交的小平头百姓冲了出去，大喊：“杀人啦！杀人啦……”正好警车呼啸而至，凄厉的警笛声将他的声音压了下去。

金文谦率先从警车里踏下来，一身笔挺的警服，显得他整个人分外利落，英气逼人。

他一抬眼便看到了我，走上前来压低声音道：“你怎么在这里？”我自然不能说有什么恶鬼行凶，指了指前排的别墅，道：“我住那里。”金文谦面色略有异色，哈哈一笑：“还是你们律师赚钱啊，这种高端小区的独栋别墅，还真只有你们住得起。这位是？”他抬眼望了下旁若无人站在我身边的零。

这小子趿拉着拖鞋有一下没一下地在地面来回划拉着，听到有人问话，头也不抬地闷声说道：“保镖。”

言简意赅，说得倒也不错，他可不就是紫刀临时请过来的保镖么。

金文谦拍了拍我的肩膀，语重心长地道：“资本主义的那一套，咱还是少学啊。”零苦笑，摆了摆手：“可惜她也不给我薪水，唉，谁让她背景深，后台大呢。”

我白了他一眼，现在的年轻人，一个个都变得这么油嘴滑舌了么？刚开始见到他的时候，正派又严肃，可一点都不爱开玩笑。

“金队，你快上来看看，案子不简单。”他的对讲机里传来一声略带颤音的报告。金文谦收了线，匆匆跟我们说了一句：“再叙。”然后便上楼了。

什么时候，他竟然升刑警队队长了么？

我和零拖拖拉拉地回到住处的时候，猛一抬头，才发现屋子里阴气弥漫，黑云密布。一个上唇留有一小撮胡须的中年男子，倨傲地坐在沙发正中，隐匿着精光的眼睛看向我们。

零往我身前拦了一拦，脸色有些难看。

这个坐在我屋里的男人，我知道他是谁，零也知道。

秦广王，蒋子文。

此刻，他一身官袍换成了普通百姓的服饰，但仍难掩他自上而下散发出的一股阴鸷的王者之气。

“你可知转轮王的下落？”他站起身子，朝我问道。

我自是不惧他，转身给他倒了一杯水，放到他身前的茶几之上，面色冷淡：“你们冥界的争斗，我自不参与。转轮王与我之间，并无甚交情，他去了哪里，我又为何能知道？”蒋子文端起水杯，却是不喝，微微笑了笑：“据说，在发现他是真正的转轮王之前，你已经成了他的女人。”

呵，有意思。

“那在遇到他之前，我已经成为了好几个男人的女人，这种事情，放在现在，稀奇吗？”我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了一口，慢条斯理地说道。蒋子文气息一滞，似乎有些无话可说。

零见状，站在门口，彬彬有礼却又颇为义正言辞：“秦广王，不管如何，冥律也乃是冥帝钦定的官职，你如此为难于她，有失妥当吧？”蒋子文放下杯子，斜睨了他一眼，似是浑不将零放在心上。他走到我面前，又忌惮地看了眼我手上的子牙乌，盯着我的眼睛道：“天上地下，我定会捉拿转轮逆贼归案。”

“请便。”我毫不让步地看着他，轻轻吐出这两个字。

他冷哼一声，一甩手，便开门而去。

“身份证看一下。”门外传来金文谦不怒自威的话语。我和零紧紧跟出门外，却见物业经理狐假虎威地站在金文谦身后，装腔作势道：“我们小区可是全封闭高端小区，你应该不是我们小区的业主！”

看来是查案子，正好碰上可疑的人，顺口盘问一番。

蒋子文拿阴狠的眼睛扫了一眼物业经理，金文谦一见他眼神不对，又加重了话语里的威慑感：“身份证！”

说实话，我有点担心，怕这暴戾的秦广王要了我们金队长的命。

然而，他虽是不情愿，但却也不想惹事，在裤兜里摸了半天，才掏出一张身份证来。金文谦连人对着证件看了半天，才还给他，挥挥手让他走了。

从我的角度可以清楚地看到，蒋子文在转了一个弯之后，便如同烟雾一般消散不见。

正准备过来跟我说句话的金文谦，他的一个手下一路小跑地过来，附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他便又冲我挥挥手，匆忙走了。

在合上门的一瞬间，我恍惚看到了无双的身影，一闪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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