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你是转轮鬼王，又有什么关系呢？”我疏离地笑了一声，“只要你还是那个无双，我也还会是那个白墨。”

他有些暴怒，转过身子道：“你听不懂吗？我是转！轮！王！我不可能甘于与你平庸一辈子，而且你以为我是真的爱你吗？就凭你那干瘪的身子，胸无二两肉的模样，我要不是为了取回自己的力量，你以为我会碰你一分？”他气得发抖，上下牙都磕在了一起。

我的脸色一分一分地白了下去，心尖也一寸一寸地凉透，只是冷声反问道：“取回你的力量？”

他依旧颤抖着，声音带着莫名的怒意：“是，我转轮王的大半修为都被封印在你这个毫无情趣的女人身上。现在，我通过自己的手段拿了回来，你的血，你的身体，我的每一分力量，都靠我自己取了回来。我不杀你，是对你的恩赐。”

你敢杀我吗？我血管里的血冷了一分又一分，一双眼睛如死灰般地盯着他。

他似乎有些心虚，却仍旧强硬地说道：“死生之事，各安天命。你我之间血契已除，从此再不相干。”说罢，整理好身上的衣物，走到阳台，纵身一跃，飘然而去。

一股微凉的秋风吹了进来，纱帘飞舞起来，落在我的头顶上。

我像一个死尸一般又站立了很久，然后，终于坚持不住，倒在了床上。似是睡了过去，又似在清醒之间，满脑子都是我如何喂食他我的鲜血，如何与他芙蓉帐里度春宵，而这一切，只不过他取回自己力量的手段而已。

哪里来的我爱你啊。

床上很暖，似是仍残留着他的体温。

不应该啊。

我苦笑了一声，强迫自己站起来，然后进浴室洗了个澡，手腕上的子牙乌在水流的冲洗下，晶莹夺目。

呵，转轮王的圣物么？不要也罢。我将它摘了下来，随手放在了洗漱盆边。

水很凉，洗完之后我才发觉浑身冻得难受，整个人都不自禁地颤抖起来。浴巾包裹下的自己，脆弱而又无力，像一个破败的被丢弃的娃娃。

下楼的时候，白越还没有回来，紫刀也没有下课，整个屋子空荡荡的，唯有一层一层的秋风来了去，去了来。

肚子很饿，头发湿嗒嗒的也很难受。我走到厨房里，想下一碗面条吃，浑身却开始毫无理由地冒起虚汗来，炉灶上的旋扭摇摇晃晃地出现在我面前，我如何用力，都拧不动。

好累啊。

我靠在墙上，恍恍惚惚地像是陷入了浓重的睡意里。

等我醒来的时候，紫刀和白越静静的守在我的床头，见我醒了，小心翼翼地扶起我，问我可舒服了些。脑袋有些昏沉，竟是在家的时候晕了过去，紫刀一回家见到倚在墙角瘫坐的地上的我，吓了一跳。

我白着一张脸，凄凉地笑了一笑：“怎么，这样的小毛病，紫大夫你看不好了么，非得送我来医院。”他还未来得及作答，白越忽然插话道：“无双呢？这个事情得无双也知道才行。”

床上的白床单映得我眼睛有些发疼。

“你们不知道吧，他才是真正的转轮王。我们这些傻子，都被他骗了。”我自嘲地笑了笑。

眼前的两人，像是石膏一般地立在原地，半晌没能动弹。我掀开被子，刚一下地，紫刀便扶住我，满脸的关切：“你要去哪里？”

“去哪里？我出院啊！”我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医院这种地方，有什么可呆的。

“可是，可是……”白越吞吞吐吐地看着我，有些拿捏不定地瞟了瞟紫刀。

呵，有什么可是的。我朝他露出一个苍白的笑意，道：“可是，我怀孕了，是么？”

“恭喜你呀，白越，你要当小舅舅了。”我俯身穿鞋，低着头说道。

紫刀握住我的脚踝，替我把帆布鞋提了上去，然后紧了紧鞋带，站起身子，伸出胳膊，眼睛一动不动地望着门口的方向，道：“走，我们出院。”

我依偎在他的臂弯里，脸埋在他的胳膊上，有温热的液体浸透了他的袖子。

白越拎着大包小包跟在身后，再也不发一言。

回到家的时候，白越拿着锤子和钉子便上了楼，一阵噼啪作响的声音持续传了下来，不作猜想，便知他把无双的屋子给毁了，然后钉死门窗。

紫刀下了厨房，从冰箱里拎出菜来，也是噼里啪啦地开始准备饭食。宝儿爬上我的膝盖，躺在我的腿上，自己的小手去抓小脚丫，玩得开心得很。突然间，他便顿住了，躬着身子伏在我的肚子上，呀呀一笑，便倏忽钻了进去。

我吓了一大跳，紫刀赶忙跑了出来，见我一脸惊惶的样子，才知道宝儿竟然钻到我肚子里去了。他也是一惊，见我手腕上原本佩戴子牙乌的地方空空荡荡，顿时脸色一变。

正在我俩不知所措的时候，一道白色的影子又飞快地钻了出来，咿咿呀呀地冲我比划着。

“和小弟弟或者小妹妹玩得很开心么？”我浑身一松，看他童真的模样，接口道。

宝儿使劲点了点头，还想钻进去，却被紫刀用纳魂袋装了起来。他二话不说，跑到楼上四处翻找了一遍，才拿着子牙乌赶了下来，拽过我的手腕戴上，说了一句：“不为你自己，也要为了孩子。”说罢，才将宝儿放了出来，皱眉训斥他：“白阿姨的小宝宝还小，宝儿不要去打扰它好吗？”

宝儿点点头，跟在紫刀身后进厨房去了。

我有些累，又很困，索性将腿缩回沙发上，睡下了。

梦里有人站在我的背后指指点点：

“是她，真的是她啊！”

“她要被抓起来，她离死不远了！”

“世道又要变了么？我们要逃去哪里，我们要逃去哪里……”

那些个影影幢幢或高或矮的身影，萦绕在我的周围，窃窃的私语贯穿我的脑际。

你们在说我么？你们是谁啊？

我又是谁？

“白姐姐，白姐姐……”有人轻轻地呼唤着我，待我睁开眼时，汗湿的头发已经将沙发濡湿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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