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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沂不能理解：“进内门就这么好吗？”

“好歹可以得到更多资源。”

吴沂不再劝说他，而是叮嘱道：“也罢。你只要记住自己行事低调点，凡事不要强出头。我还要在这里待上一阵子，等到这些事情都结束了，我就送你回家吧。”

“回家？哪个家？黑山村么？”

他点了点头，“自然是送你回你牛叔那里。”

洛乾一怔，打量了吴沂一遍，确定对方不是在开玩笑。“可以啊。”

吴沂压了压斗笠帽檐，背上行囊就匆匆忙忙离开了，连声告别都不说。

回到桃源客栈的那条街，远远地，洛乾就注意到客栈前面围了几个人。

就一会儿工夫，排队的长龙就不见了。客栈大门紧闭着，挂上了勿扰的牌子。

他好奇地凑过去看看热闹，才知道原来是有人要插队排在胖妇人前面，胖妇人就跟这男人起了冲突。

胖妇人之前就插了别人的队，现在居然晃着团扇戳着男人的鼻梁骂他不识礼节。

“要不是你耽搁我时间至于现在大家都排不上号？”想要插队的男人左手牵着一个女娃，臂弯里还卧着一个襁褓中的婴儿，“更何况，我不是来抢号码牌的，我只是想见见老板。”

“那你排什么队？你还有脸插队？你也不打听打听……”

“大姐，刚刚你一直在这里晃来晃去、晃来晃去，后面那几个人都离你那么远，我怎么知道你这边排了队伍啊？我以为你们是在这里玩呢。”

“眼瞎了啊？我们在这里不为号码牌那还能为啥？”

头顶的太阳有些大，其他看戏的人陆陆续续散去。季子淳望了眼退化为婴儿的小鱼干正皱着眉头，只好暂时先向妇人妥协：“我眼瞎我眼瞎，可是现在客栈把门关了我们谁也进不去了不是么？放我走吧。”

“还不是因为你要插队才惹的他们生气？你要不这样搞他们会提前关门？你懂不懂什么叫素质？带着两娃你就能恃弱凌强了？”

季子淳头痛起来，余光里瞥到不远处溜达的人影似乎有些眼熟，顿时就大喜叫道：“洛乾！你来了？”

那妇人还在喋喋不休：“我为了儿子大清早就过来排队，结果今天又没拿到。你知不知道这关乎什么？”

“洛乾！洛乾！”

洛乾不得不过去。他打消了偷偷溜走的念头，佯装才发现季子淳，呈上一脸惊喜。

妇人一看这架势，以为这男人喊了帮手要打架，捏紧团扇警惕道：“我在洞溪城住了几十年，都没见过你们这样奇怪的人。两个男人带两个孩子，你们也要来争抢入阁的资格？”

洛乾眉头一皱，“不好意思，我单身……”

“大姐，我都说了我对那个牌子不感兴趣。我侄女有点小问题，只有桃源客栈老板才能救。我想见的是老板哪！”

妇人冷哼道：“桃源客栈老板脾性古怪，连我这个本地人都没见过，你们两个外来的又怎么见得着？”

“既然这样，咱们利益根本不冲突啊。这位夫人，晚辈给您赔不是咯！”

街道上人来人往地，杵在这里着实尴尬。妇人原本心里还窝着火，可仔细一看刚来的这个年轻人大有深藏不露的感觉，为免惹出事来，她便不再纠缠，骂了一句就回家去了。

小黎终于开口：“那个大娘好吓人……”

摆脱掉胖妇人的纠缠，季子淳就先抱着小鱼干找了间茶馆歇息。

路上简单同洛乾提了提小鱼干的变化，缘由是妖力的流失。

桃源客栈的老板与元剑道颇有渊源，本人神神秘秘，只在一些重大活动场合里可能会出现。

元剑道三年收一批新弟子，算算时间，来年开春就要开始筹备招收新生的工作。

而在洞溪城却流传着这样一个潜规则，能去桃源客栈后面阁楼的人最有可能成为元剑道的弟子。

拥有阁楼准入券的前提是要先进桃源客栈消费一次，然后才能在大箱子里抽取。

在对外开放准入券的这段时间里，客栈员工每天都会在大箱子里更新换上三百颗外形一样、大小质量都一致的水晶球。

其中，只有三颗黑球，摸中黑球的人才能拿到准入券。

前不久，桃源客栈再次开放入阁的机会，每天都是客满，饭点没到就有一大批人排着队进去吃饭。

“阁楼有什么可以看吗？”离桃源客栈只不过一条街的茶馆倒不见多少客人。洛乾呷了口茶，十分悠闲。

“你没看告示？”

“人太多了，哪顾得着去看。”

季子淳刚把小鱼干哄睡着，神色疲惫。观察到小鱼干确实是在熟睡，就小心翼翼地把她交给小黎去抱着。

“十月十五日是三官赐福，元剑道将会在十月十日之前挑选三名非本门派的青年来代表受福。”

洛乾淡淡道：“有什么好处吗？”

季子淳在他对面落座，“能有机会得到长老的引荐，物品犒赏自然不必说，就是一堆一样的盒子摆在那里让你自己选一个。我记得几年前曾经有个聚灵期弟子拆开礼盒直接开出了九颗筑基丹，不仅成功筑基，还直接入了元剑道的内门。”

“这个幸运儿是谁？”

“好像是叫郭瑜来着？去年做生意的时候碰过面，他这个人没啥个性，给我留的印象不怎么深。我是今年在传道院看见他才想起来的。”

“羡慕。”洛乾大致能明白筑基丹对于低阶修士的重要性，继续在苏医门混日子是肯定拿不到的，“说的我都有点心动了。”

然而他还要学习苏医门的阴阳之术，前提是清风诀和镜心经都要吃透。

以及算术……

“不过我只想找桃源客栈的老板。听说……他是妖觋。”

洛乾莫名想起江都客栈老板木原真的嘴脸。

“妖什么？袭？”

季子淳解释道：“对妖来说，妖觋就相当于他们的救命大夫。”

“那他居然成了客栈老板？”想必是当妖觋赚不到钱，只好去开家客栈养家糊口过日子。

两人聊了几句，季子淳就开始为小鱼干发愁。照这种退化的速度，他时时刻刻担心小鱼干会消失不见。

虽然这些天小鱼干总把他当奴仆使唤吧，可总归原来是一只可可爱爱的小橘猫。

他提出这样的担心，洛乾反而笑他是瞎操心。

“假如她失去所有妖力，继续做猫不是更好吗？”

“会死的。”

洛乾惊讶地看向小黎。小黎坚定地把话重复一遍：“真的会死的。”

季子淳道：“精气神是维持生命的根本所在。我第一次救下小鱼干的时候，它奄奄一息，但是眼神里尚且有一种萌发中的力量。后来看见她化成人形，我明白是那种力量改变了她。”

洛乾知道季子淳口中所说的力量就是黄泉灯灯芯。

“万物有灵，众生都有修炼的机会。可是，修炼是不可逆的。小鱼干吸收的这种力量有些霸道，大大缩短了修炼的时间，促使着小鱼干迅速生长。我早该想到这点的。”

季子淳如今很是苦恼，正愁没地方与人倾诉。

看到洛乾在这，就一股脑儿全都说了出来：“这种霸道的力量加速生长会消耗巨大的能量，所以她要吃很多很多，更不能多运动。在来这边的路上与她吵了一架，就不再去给她找食物。然后，她竟然把自己变成了这样……”

洛乾诧异地看了窗前小黎怀抱中的小鱼干一眼，“她主动的？”

“食物匮乏的情况下，妖就会选择食人。那天我还在想倘若小鱼干要对我下嘴，我就可以义正言辞地消灭她来卫道。没想到，她自己逼出一部分那种力量，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小鱼干退化到了人类几个月大婴儿的模样，也就是说剩余的能量只能维持这种人形。

“原来她不想伤害你。”

季子淳苦笑起来，“我堂堂一个大男人受不得如此委屈，她一个初涉人世的猫妖就懂得选择牺牲自己来保全他人。哎！我当时还有那种自私的心思。”

“这并不是自私。我想，你本来就是被胁迫带她们上路的吧。”

对上洛乾平静的目光，季子淳愣了愣，索性坦然道：“是。我的计划，就是留在栖霞。师兄跟我说，木诚安过了江宁边界。里合帮有和元剑道联姻的意思，江都要过去掺一脚的话，压根就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最近这段时间来洞溪城的人三教九流的都有，他若是有心潜伏，只怕是找不出来。”

“木大公子那么高调的人怎么会潜伏呢？你这么说的话，我都对准入券感兴趣了。”

“拿不到了。明天就结束了。”

洛乾托腮，“还有最后一天咯？”

“最后一天，之前没有被取出的黑球都会放进去。不过，我想应该不会有剩余吧。”

“那他们会不会公示？”

“当然会。”

两人正说着，小黎忽然插嘴道：“季叔叔，小鱼干醒了。”

“这么快？”

季子淳早就见惯不怪，淡定地先过去把娃抱过来。小鱼干睁着淡黄的眼瞳，好像在看他，又好像在看空气。

“乖鱼干，叔叔去给你找吃的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