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问了一番以后，他们还是把我给放出来了，叫我先回去等消息。

可是我心里一点儿也不平静。

天已经快亮了，顾先生还没有出来。我在外面等着他，警察同志叫我先回去，或者自己去找个地方先住下来。他们说，他的问题可能比较严重。

我忧心忡忡，可是撑到早上的时候，实在是累了。我想他应该有办法去应对，只不过暂时遇到了一点儿麻烦而已。

我得先把自己打理好，休息好，才能帮他一起想办法。

最揪心的是，我现在根本就联系不到他，在询问室里面，他的手机应该是被拿走了，我给他发了几条信息，他都没有回复，信息显示未读状态。

我简单地洗漱了一下，躺在床上的时候，又有些睡不着。

聪明如顾先生，我想他心里其实早就已经有数了。

我在陌生的床上辗转反侧，身边却没有顾先生。

我想到了一个人。

当初，在顾先生寻找陆江远的时候，高航却是在寻找那两件东西。这件事，我在潜意识里已经意识到，跟高航肯定有关系。

现在顾先生已经被牵扯进来了，那么我首先要做的，就是要先跟高航通个气。很多事情我都不懂，兴许高航能给我拿一点主意。

我立马爬起来，给高航打电话。

当高航听见说是那件青铜尊失窃，而且现在已经落到了警方的手里，直接一句“卧槽”，紧着追问他们都问了些什么。

我把昨晚的事情大致的都跟他说了一遍，然后高航跟我聊了很多。

他说，那几年，古董炒得很热，所以带动了荆南这边的行业。造假的多，发老祖宗财的更多，一直以来都是一个行业。比较低级一点的，就从别人家祖坟里头挖起，捞那么几件几十年上百年的金银翡翠，值不了太大的价钱，但是能混个生活。高级一点的，有专业的工具，专门盗掘年代久远的大墓。

他们的那段往事。对我来说，太遥远，就像是传说。

高航说，那时候他刚入行的时间不长，胆子也大。那时候和顾先生他们，几个年轻人什么都敢干，因为没有启动资金，所以才动起了这样的歪脑筋。

他们其实也没做多久，高航比顾先生收手还早。古董这一行，年轻人做，很容易陷进去。不过，顾先生眼光很准，碰见这么为数不多的几样好东西，直接把码头古玩城给做起来了。

顾先生的过往，是一段神话，我一向都知道，他不走寻常路。

他说，当时这个青铜尊，是从那么一伙人手里买过来的，顾先生和他都很清楚地知道那伙人做的是什么营生，但是他们花了五十万买了这个青铜尊。拿过来稍微处理了一下，准备转手出去，然后陆江远看中了，买了下来，顾先生从陆江远手里赚了一大笔。

但是卖完之后，高航后悔了。再往后，在苏若琳的推动下，青铜尊成了传说中能翻天的东西。

高航想把青铜尊拿回来，可是陆江远却失踪了。

正是因为这件青铜尊，他开始跟陆江远有了进一步的交集，陆江远给了他更多的钱，以入股的形式，于是后来，就有了荆南的码头古玩城。

再后来，在高四爷的推动下，这件青铜尊的身价水涨船高。

我记得蒋先生曾经说过，这件青铜尊，因为涉嫌一起盗墓案，所以称为了赃物。

也就是说，当初挖出这件东西的盗墓贼，已经被缉拿归案了。只不过，这件东西一直都没有找到。也许是因为没有足够的证据，所以也一直没能把顾先生怎么样。当时的顾家又有钱有势，这件事也就暂时搁置下来了。

后来，高航问我在哪儿。他说你等会儿，我现在过来找你吧。

这个时候我其实多少有点儿慌，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我清楚地知道，顾先生跟青铜尊之间肯定是有关系的，我甚至知道，这应该已经属于倒卖文物罪，而且那只青铜尊的价值来看，至少应该能达到一级文物的级别吧，达到了“情节特别严重”的级别。这么算来，按照刑法，应当判处五年到十年有期徒刑。

所以我心里还是很担忧。

如果是从前，有顾家在背后撑腰，这种事情，既然文物已经物归原主，事情也已经过去了那么久，兴许是有办法顺利解决的。但是现在，我们形只影单，什么到要靠自己，顾先生现在自己又在里面继续接受调查，不能跟外界联系，感觉是有力也使不上。

我经历的事情少，一下子有些惶然。

一夜没睡，我多少还是有点儿累，强迫自己先闭上眼睛，努力控制自己不要多想，到后来，也就勉强地睡熟了。

后来门铃响起的时候，我才醒过来，听见高航在问外面叫我。

我连忙起来去开了门，高航一进来，看见我这副样子，立马皱起了眉头，直接伸胳膊拎着我往镜子边上去，“你看看你看看，多大的事啊，就给你折腾成什么样子了，黑着个熊猫眼，给你憔悴的！”

镜子里的女人确实不太像样，头发蓬成了鸡窝，双眼无神的样子。

不过，我并不觉得一晚上就能给我憔悴成这样。虽然我心里还是担忧，但是应该还没到一夜白头的地步。

我想他应该是为了宽我的心，故意跟我贫嘴而已。

我翻了个白眼，自己冲到洗浴间去，把高航关在了外面。

认真地洗个脸，护肤，然后化个淡妆，把头发梳理整齐，换一套衣服，踩上高跟鞋，一个容光焕发的陆惊鸿又重新出现在镜子里。

我开门走出去，高航这才满意地点点头，“我就说嘛，看看，拿出你正常的精神头来，才好办事。”

他又问了我一些关于这个案子具体的事情，这才点头，“我跟你一起去公安局问问情况。”

我跟着他出去，走到路上的时候，我问他，“你以前，到底跟他之间，有什么恩怨？”

我记得那时候，他们两个人，明明一副不共戴天的样子，高航听说顾先生那晚想带我走，还特意提前过来抢人，结果还在唐宫打了一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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