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年？”顾先生轻笑了一声，“这有什么大不了的，你我总不至于十五年都活不过吧？”

我愣了一下，瞬间就觉得他这句话，完全可以算得上是情话，暖到心尖尖上去了。

是嘛，十五年有什么大不了的，未来，我还有好几个十五年，足够超过她过去的一切。

这一点点心结，也就这么莫名的释怀了。

高蔷就这么走了，也没叫顾先生送。顾先生开车跟我慢慢地兜回去，看着冬港的夜色华灯，心里有那么一种说不出的感慨。

我顿了顿，“向桢，她刚才说，会继续给我们添麻烦。”

顾先生不以为意，“反正麻烦就从来没有少过。”

过了一会儿，他大概是看到我似乎带着一种疑惑的神情，于是继续说道：“该解决的，到最后都是一样需要解决。惊鸿，你应该明白，人这一生，麻烦就从来没有少过，只不过每个人遇到的具体的麻烦比较不一样而已，至死方休。”

至死方休。

我忽然想到高蔷刚才的话，她说，叫我离开顾先生，这样生活会比较容易一点，麻烦才会少一点儿。

那么，我换一个角度去想呢？假如说，我离开了顾先生，像她所说的一样，我要去追寻下一个更好的男人。难道，就可以一帆风顺，不再遇见任何难处了么？

扯淡！

遇见的不是她，大概也可能是别的女人，不是这样的难处， 也可能是那样。

只不过，对于她来说，确实能把我这个大麻烦给解决掉而已。

我在心里轻嗤一声，不再说话。

冬港的夜色美丽，看起来比荆南更加繁华。我也说不上什么归属感不归属感，反正，身边这个男人，有他在的地方，就是我的家了。

我不知怎么的，就忽然想到了叶姐。她说话的时候会习惯地带着一点点冬港本地的口音，语气软糯婉转，隐隐约约让人觉得有那么一点儿撒娇的味道。听得出来，她是在冬港待了很多年的。

我忽然很想问问，叶姐在冬港生活的这些年，是不是也经历了很多，有很多的艰难险阻？

有时候，单单就是这栋房子，我住在这栋房子里的时候，都会觉得，房子里有很多的故事。

我在看着窗外发呆，而顾先生的车已经开进了院子里，停好了。

我刚刚进门，这时候门口忽然不知从哪儿跑出两个人来，拦在了我前面。

顾先生连忙把我护在身后，警惕地问道：“什么人？”

对方上下打量着我们，“请问，是陆惊鸿陆小姐？”

我愣了一下，“是。”

“那么，”其中一个人看向了顾先生，“你是顾向桢顾先生？”

顾先生看着他们，“我是。请问你们……”

对方从口袋里掏出证件来，“北陵市公安局。现在需要麻烦你们走一趟，我们现在破获了一起盗窃案，需要你们二位配合我们的工作。”

我愣了一下，什么什么，盗窃案？

顾先生这时候同样是一脸懵逼的样子。

“警察同志，怕不是搞错了吧，什么盗窃案？”

我这么一个良民，盗窃案跟我能有什么关系啊，而且还是北陵的？

“这是命令，你们现在必须跟我走一趟。”对方不太讲情面。

顾先生皱了皱眉头，“警官证给我看一下。”

对方倒是毫不掩饰，掏出证件来递给他。

门口亮着廊灯，可以看得清楚。顾先生认真地看了一遍，又接过另外一个警察的证件看了，然后说道：“先进屋吧，我们要去也要收拾一点东西。”

我还是不明白，“到底怎么回事？”

但是对方好像也不愿意说，只说叫我们先跟着过去。

我不知所措地看了一眼顾先生，顾先生表情淡淡，“去收拾几件简单的换洗衣裳，看样子我们是得走一趟了。”

盗窃案，能跟我扯上关系的，并且案情可能比较严重的，我能想到的，唯有一件事了。

怕不是陆江远在北陵留给我的那间仓库失窃了吧？

青铜尊，和那张内存卡，全都留在那里，倘若这东西真的到了警方手里，公之于众，这事，好像还真有点儿复杂了。

那个青铜尊的事情，其实我一直还没有告诉顾先生的。并不是不相信他，而是有些事情，其实我更希望能一直埋藏下去，烂在那里就好了，如果翻出来，反而要多生出许多事端。

可如果真的是那件东西失窃了，我真是想瞒都瞒不住了，必定又要掀起不小的风波。

我心里有一点儿忐忑，但是当着这两个警官的面，一路上都很沉默。

我很想跟顾先生对一下口供，想问一下他关于那个青铜尊具体的事情，但是没有机会。

赶到北陵的时候，正是凌晨。我忽然想到，上一次，就是在北陵，我以为自己变成了逃犯，在北陵东躲西藏，生活艰辛。

想起来，都像是做梦似的。

北陵的晚风有点儿凉，顾先生敞开大衣，把我裹进去。

我心里明白，那些公安干警也是人，都有上下班时间的。能叫他们加班加到这个点，大半夜叫我立即过去，连觉都不睡了的案子，一定不是小事。

到了地方，就有别人上来迎着我们，然后拿出一张什么表格，让我们填表签字，然后再次询问我们的身份。

我已经不是第一次进公安局了，不过每一次，都不是什么好事。

我忐忑不安地走进去，刚进去，填了表格正式登记身份以后，就有警察要带我到专门的询问室里面去做笔录。顾先生倒是暂时没什么事，警察叫他在外面等我。

这里是公安局，不管怎么说，北陵这边应该没有什么利害关系，人身安全上应该问题不大。

顾先生也在，我看了他一眼，跟着警察到屋里去做笔录。

按照正常情况，什么所谓的盗窃案，跟我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即使是我的房子被偷了，那我应该算是受害者才对，哪有这么专门带到询问室去审受害者的道理？

我心里犯着嘀咕，想跟那个警察大哥套点儿话，但是他一眼严肃，什么都不想回答我的样子。

我只好跟着他进去，推开门，询问室是一间空屋子，里面只有一把木制的扶手椅，四壁空空，墙壁是灰白的，看起来很压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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