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山看了我一眼，很默契地跟那个保镖一起，飞快地绕到我身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控制了——陈小曼。

陈小曼大吃一惊，“你们干什么……”

钱山和保镖，两个大男人控制陈小曼一个人一点问题也没有。我还是谨慎地后退了两步，“曼姐，你和武局长的苦肉计，打算演到什么时候？”

陈小曼愕然抬头，“惊鸿，你在说什么……”

我顺手从厨房摸了一支擀面杖出来，在桌子上敲了敲，“曼姐，武局长到底许了你什么好处？你知不知道，如果你害死了我，纪斌和钱山他们都可以作证，你根本就跑不掉的。那么武局长到底给了许了多大的好处，你居然连把自己搭进去都不怕，你连死都不怕，也要来害我？”

陈小曼着急起来，“惊鸿，你听我说，我没有，我……”

我拿着擀面杖在她脸上轻佻地挑了一下，“你没有，那你在我的汤里面到底放了什么东西？”

她愕然看着我，“我……”

我冷笑一声，“他许你什么好处？”

她咬着嘴唇不说话。我笑了一声，“你不说也行，我现在就打电话给武局长，我就说，你已经把什么都告诉我了，马上就会跟我一起把所有的证据都交给纪检委和反贪局。我就想看看，你们之间的恩爱是不是固若金汤……”

“惊鸿！”陈小曼惊呼一声，眼泪都要落下来了，带着几分哀求，“惊鸿，你别去，我求你，我什么都说，我都告诉你……”

钱山看了我一眼，然后从口袋里摸出两副手铐。

我点点头，钱山直接把陈小曼的双手和双脚都铐起来，打横把她胳膊底下一夹，然后退后几步，放在了沙发上。

陈小曼低着头，好像是在纠结。

钱山和保镖两个人的手得以空出来，我把陈小曼这几天都不离手的手机拿出来，在她背后用她的手指解了指纹锁，然后递给钱山。

我也在对面坐下来，“曼姐，我也不想看你受苦。我知道上一次你跟我说的那些事情，都有所保留对不对？那今天就请你说出事实真相，我现在还要录音。连同这些录音，和你手里的资料一并交上去，作为检举揭发武局长的证据。首先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哭丧着脸，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我家境不好，我爸去世早，我妈一直卧病在床，家里还有一个八十岁的奶奶没人赡养。我十六岁入行，走到今天，真的很不容易。说实话，武局长于公于私都给了我很大的帮助，我家其实不太符合政策，但是他也帮我奶奶和我妈都弄到了低保，我当初跟他，也是我自愿的。这么多年了，我……”

她一面说，一面喉头哽咽，好一会儿才继续说道：“我家的情况他相当清楚，他也去过很多次。所以现在……其实他做的事情，收受贿赂什么的，有一大半都是我在帮他收。他在北陵给我买了一家门面，我用那个门面给他洗钱……如果我检举揭发他，我也一样会被判刑。他说了，假如我帮他做好这件事，我妈和我奶奶的下半辈子他负责。否则的话……”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

我沉默了片刻，“如果能扳倒武局长，你的罪名不至于太大。判个几年刑，如果好好改造，还有减刑的可能。你母亲和祖母，我会替你关照。”

解除了她的后顾之忧，她轻叹一声，开始慢慢讲述她知道的罪证。我拿着手机录音，把这个冗长而伤感的故事录了进去。还有武局长收受贿赂的账目，她全都说出来了。她记性很好，每一笔，涉及的具体人物和时间，都清清楚楚。

在我和钱山的整理下，最终我们得出了一份详尽的检举材料，举报了武局长。

那个时候，正好碰上整顿党政干部风纪的时候，所以武局长很快就被双规了。在后来，他倒台了。

高四爷当时的话，还是应验了的。

陈小曼指认了别人行贿送给他的一处房产，据说打开那处房门的时候，里面藏了很多的钱。有人民币，也有美金和欧元，合计大概有两千多万。另外，还在他家里发现了不少古董，春秋战国的青铜器，汉代玉器，唐三彩，元青花，明清粉彩，摆了慢慢的一橱，价值不太好估量，保守估计大概也值上千万。

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罪，加上另外几宗罪名，强/jian幼女/罪，以及当初曾经庇护过高四爷，构成包庇纵容黑社会性质组织罪，受贿罪，数罪并罚，武局长最后也被判了死刑，受到了应有的惩罚。

二审的时候直接驳回了武局长的上诉请求，维持了一审原判。

陈小曼因为知情不报和洗钱，也被判了刑。宣判的那天我去看了她，我答应她的，会帮她照顾她的家人。

上一次，在高四爷倒台的时候，大家都说荆南的天变了。而这一次，武局长倒台，好像也成为了茶余饭后的一桩谈资。

总之，天又变了。

那个时候，夏季已经过去，荆南的天气已经转凉了，很凉。那天下着雨，冰凉的雨丝落在人脸上，有着潮湿氤氲的怅然。

武局长从被拘捕，到最后死刑尘埃落定，经历了差不多整整一个夏季。在这不长不短的一段时间里，我渐渐意识到，傅家趁机已经崛起了。

很长的一段时间，在我忙着和武局长作斗争的时候，顾先生并没有再出现。有时候我会觉得我未免太顺利了一点，我不知道顾先生是不是在背后推波助澜。

我有点抗拒听到他的消息，因为我害怕得到的都是我不想听见的话。钱山他们也很默契地不在我面前提起他，有时候我很希望他们提起他，说给我听听，可是我不愿意主动说出来。

过了不久，我从电视里又看到傅家的消息了，说是有一块地的建设项目，傅家的公司中标了。新闻记者采访傅氏集团的项目负责人的时候，我在屏幕上看到的是穿着职业装的傅芸芸。

我抓着遥控器，半天没动。

那个记者先问了几句关于工程项目的问题，随后忽然问道：“傅小姐，我想问您一个比较私人的问题，请问这一次的项目，顾向桢顾先生会参与进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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