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先生说，他的婚姻，和我，是两码事。[【^$】

这句话我记了很久。

夜色慢慢地升起来，白天的喧嚣归于沉寂，我开始想到了苏若琳。

我想我也是个没心没肺的孩子，硬是等到自己的事情处理完了，心情也理顺了，才想到她。

她现在应该是在高四爷的手里，她这么大闹了高家，把这么大的秘密直接宣扬得人尽皆知，高四爷肯定不会放过她。

我迟疑着，给她拨了个电话。

“什么事，我听收音机呢。”苏若琳接了电话，语气相当淡定。我差点没被她给气得直接背过气去，我揣着这么大的担忧，今天差点没叫高四爷给抓回去严刑拷打，她现在居然在听收音机。

不过，这也就证明她没事了，也是好的。

我愣了一秒钟，问她，“你今天去闹了高家？”

“嗯，去了，高老四那个天杀的，真能装，整个荆南都叫他给骗过了这么长时间！”

“那……高四爷没为难你？”

苏若琳语气有些激昂，“为难，他敢为难我？本来就是他自己做的那些断子绝孙的事，我不说也就算了，他还为难我，谁给他的底气！”

她说得太过于理直气壮，以至于我都差点信了。高四爷是谁，在整个荆南，开非法赌场，放高利贷，走私古董文物，还干着些帮人要债的勾当。他绝不是个善茬，如果说他理亏他就没底气，说给鬼听的吧！她白天大闹了高家，都差点害得我被绑过去，看那些保镖粗鲁的表现，就知道绑我过去没好事。

虽然我不知道苏若琳到底是用了什么法子脱困，不过看样子高四爷是真的对她有几分忌惮。我忽然觉得她有点捉摸不透了，苏若琳到底是一个隐藏的幕后高人呢，还是一个歪打正着没脑子的落魄赌鬼？

那两晚顾先生都没到我这里来睡，我知道，他很忙，他忙着订婚。

订婚宴其实就设在唐宫，作为一家大型的会所，荆南叫得上名号的人，有很多私人宴会都会在唐宫办。

可这么多人看着，这样的场合，我没去。我想我去了，也不过就是徒添伤感，徒增笑料而已。所有人都知道我跟了顾先生，可是现在他跟别人订婚了，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等着看我的笑话。

一整个白天顾先生都没有回来，我默默地坐在沙发上，抱着兔子玩偶，神经质地玩一副纸牌。

一副新的纸牌，从早上玩到下午，已经起了很多的毛边。我的手势已经越来越熟练了，一只手可以把一副牌洗得行云流水。

纪斌知道我没胃口，他也没准备复杂的饭菜，给我煮了些烂烂的粥，我多少吃了一点。吃过饭，他也坐在边上，陪我一起刷刷的玩纸牌魔术。

几十个魔术，翻来覆去地玩。外头的天色渐渐变暗，有种莫名的惆怅和伤感。在一个多月的相处里头，从不说话的纪斌反而成了一直在陪伴我的，最熟悉的人。

我在纪斌洗的一副牌里头，刷刷抽了几张出来，顺手一抹，铺开在茶几上，变成了一副同花顺，清一色的红心，红得刺目。

纪斌抬起头，盯着我看。我忽然觉得这个从来不说话的家伙，眼神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沾染了顾先生的深邃，好像能直接看到我的灵魂里头去，把我隐匿的心情全部看透，让我无处遁形。

我避开他，像是在问纪斌，“你说，他心里会有那么一丁点儿位置，留给我吗？”

我知道纪斌根本就不会回答，我大概是在问自己。

那个瞬间忽然觉得所有的魔术都索然无味。我把所有的纸牌推到一边，站起来，回了自己的房间。

我的房间是带那么一块不大不小的露台的。这个时节，夜风一吹，天气有点微冷。我裹了一件大衣，坐到露台上，望着唐宫的方向出神。

顾家的别墅离市区有一些距离，我在这里根本就看不到唐宫，但是面对这个方向，我就觉得好像看见他了。他穿着我亲手替他挑选的西装和领带，正挽着他的未婚妻，笑吟吟地宾客们寒暄，接受他们的祝福。脚下的红地毯铺得厚厚的，觥筹交错，一派祥和。

这些繁华，都是他的，落我一地凄凉。

手机铃声响起，一个陌生的号码。我接通，听出来是高航的声音。

“你男人已经不要你了，伤心吗？心里不好受的话，不妨出来走走，我陪你喝一杯。”

我才不要他猫哭耗子。我随口说了声谢谢，挂了电话。

我坐了一会儿，顺手从床头柜上取了一支铅笔，一张大号的便签，顺手在露台上涂涂抹抹。

左手受了伤，一直都不大能动，但是右手空着。我向来都有涂鸦的习惯，听课的时候，心情不平静的时候，都喜欢涂鸦。我涂抹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纸上那个轮廓渐渐清晰的，是顾先生的脸。我明明脸盲，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竟然已经把他的模样镌刻到心里去了，牢牢地记住了他的样子，他的眉毛眼睛，他的唇角，他每一处的轮廓，在心里都格外的清晰。

我想我真的不会再认错他了。就连他的每一个表情，我都能轻易地画出来。

我一连画了七张，从微笑的脸，笑容渐渐变小，慢慢变成森冷严肃的脸。我并没有开灯，借着暗昧的月光就已经足够了。画他的脸，已经不必靠眼睛来看，一笔一笔都已经了然于心。七张素描脸，像一帧一帧的动画，叠加在一起看过去，笑容满面的顾先生，慢慢的收起笑容，他要责怪我。

我把铅笔丢到一边，捂住脸，想哭却哭不出来。

眼见着东方已经渐渐有些泛白，大概，快天亮了吧。

更深露重，我轻叹一声，收了铅笔和画稿，转身回房间。

月光透过窗子，照着床上雪白的床单和被褥，也照着床上的……男人。

顾先生正靠着床头，半躺在床上，露出一片白花花的胸膛，好整以暇地看着我。

我手里拿着七张素描画稿，愣在那里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恍然如梦啊！

我这是看花眼了么？

用力地揉了揉眼睛，再揉一揉，定睛一看，顾先生还在原来的地方，对我伸出胳膊，“笨女人，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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