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鸾看着那两个男子的背影出神，久久不动分毫。

林至清看向原鸾，也看着那两道身影发呆。

林至清很郁闷，到底什么时候才有人发现自己的存在，自己要呆在这个地方多久？

……

昨日风波历历在目，圣主并不是神选择的人，并不是天下圣主的最佳人选。

历代圣主继位都是百鸟朝凤百兽臣服，原氏一族也欢乐异常，可唯独原鸾，她继位的时候出现了混乱，三百年以来的唯一一次混乱。

想起昨日的种种，原氏族人有些心惊胆战。圣主不是天选之主，会不会给原族带来灾难。

可是昨日颜祖说那只是意外，真的是这样吗？

原鸾穿着大红色的凤袍，坐在高位上俯视着原始族人。

眼前的这些人都是原氏一族地位高贵影响力巨大的族人。

原鸾看着他们的神色就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可是自己已经答应颜祖了，无论如何，一定要做到才行。

于是原鸾当做什么都没看出来，平静地开口到：

“颜祖决定闭关参悟，最近三年都不会出现了，原氏可多日无主，却不可一日无大祭司。

颜熠颜翊是颜氏一族天赋最高之人，不分伯仲，只得同时封两位为大祭司，不分高低，只分左右。

代颜祖履行职责，以后控百兽、司风雨，维护原氏安宁，一直到颜祖出关为止，各位可有异议？”

原鸾说完就看着下方众人，发现他们都面面相觑，从对方眼中读出不可置信，可是抬头看了一眼原鸾，发现她的神色非常清冷，都不敢开口。

昨日众人离开后，知道颜祖魂归大地的不过只有原鸾、颜氏兄弟和颜祖的十多个“徒儿”而已。

虽然没有刻意封锁消息，当时在场的人却都奇怪地选择了沉默。

是以大家虽觉得奇怪，却没有反驳什么。

“两位大祭司之位我等无任何异议，可不知圣主能否为我等解惑？”一个高大英俊，健壮有力的男子上前一步开口，声音浑厚。

原鸾认出了那人是谁，他就是昨日混乱之时欲开口说些什么的男子。

他就是三年前凭一己之力击杀水怪的男子。

他就是自己母亲破例选用之人。

他就是三百年来唯一跻身于女子队伍，并与女子地位一样的男子。

他就是原循。

原鸾看着围在原循身边的人，又看了一眼原循，一脸兴味，“哦？你说”。

原鸾知道他想问昨日混乱之事，却想知道他会怎么开口。

“请问圣主，我们从哪里来，将到哪里去？”原循语气不急不缓，目光灼灼。

原鸾看了看原循，试图看出些什么，轻启朱唇，“我们从虚无中来，归向虚无中去”。

原循黑亮的眼睛沉了沉，接着询问，“其它万事万物是否也是如此？”

原鸾猜不出他具体想把话题引到哪里去，只得回答，“是的，天地万物皆从虚无中来，终归也要回归虚无中去。”

“那是不是可以说，我们和万事万物一样，没有任何区别？”原循睁着那双黑亮的眼睛，浓黑如墨。

原鸾笑了笑，原来如此啊。“不，还是有区别的”，原鸾顿了顿，眼尾的风情夺人心魄，“区别就在于，万事万物不知道自己从虚无中来，将回到虚无中去，而人类知道。”

“那如果它们知道了，还会服从人类的统领吗？”原循看着原鸾，步步紧逼。

原鸾笑得更灿烂了，眼尾上的凤尾轻摇，最后形成飞舞的姿态。

果然是醉翁之意啊！

“如果它们不愿意，可以反抗啊！”原鸾看着原循，那个有过几面之缘的男子 ，话语笼罩在整个议事厅。

不知是说它们，还是她们，亦或是他们。

“是，属下明白了。”原循恭敬地回答，退后一步，回到自己原来的位置。

“其他人还有什么疑问吗？”原鸾一改之前的神态，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

“如若左右大祭司意见相佐，圣主会选择站在哪一边呢？”问话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天庭饱满，眼睛狭长，脸颊方正，头发高高盘起，成飞鸟的形状。

原鸾知道她是母亲的得力助手，为原族立下汗马功劳的人，反对原循最激烈的人，原寒玉。

“我当然是站在正义的一方，或者哪一边都不站。”原鸾眼神闪过一些沉痛，却瞬间恢复正常。

原鸾知道原寒玉听懂了自己和原循的对话，却不赞同自己的决定，现在隐晦地提醒她，也提醒众人：

“原鸾才是圣主，地位高贵，即使是巫力深厚、地位极高、影响力极大的大祭司，也要听从原鸾的安排。”

原鸾心中感动，却也知一切都会有它发展的规律，不受人为操控，只能尽人事了。

原鸾看着神色各异的族人，深深地看了一眼原寒玉，心中叹了口气，还是开了口：

“今日我为圣主，必将带领原氏一族走得更远。

我知道各位心中都有疑惑，都想知道我这个圣主到底是不是神选之人，如若不是，会给族人带了多大灾难！

各位想必还记得我出生之时的场景，和历代圣主无异，这足以证明我是神选之人。

至于昨日暴动，当各司其职，由左右大祭司共同调查，定能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答复。”

原鸾既然决定了，也就毫不退缩，“原氏一族有天生优势，却也知有优势就会有弊端。

原氏一族一直是万物之灵长，一直以温和的态度对待生灵，却也知当进则进，当退则退。

若百兽仍然冥顽不灵，不知悔改，无论任何原因，原氏一族不惜杀一儆百。”

林至清看着突然蜕变的少女，目瞪口呆，不过心中钦佩，这才是女子该有的样子。

原鸾看着那些强壮的男子，看着他们或不甘或畏缩的姿态，纵声道：

“原氏一族一直靠采摘野果野菜存活，近年来弊端尽显。

我们应当开荒种地，圈养动物，主动创造食物，而不是一直靠大自然的给予。

男子力强而气盛，女子心灵而手巧，不应局限于自我优越感之中。

应自食其力，努力劳动，创造自己的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