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顾白泽垂下眸子，沉默。

“你说的话我就当没听到，顾白泽，这种话你以后说一次我打你一次。”

封卓深吸一口气，也许是意识到情绪太过激动，松开揪住他衣领的手。

就连她都觉得不可思议，甚至有些难过，更遑论是他。

陈茵茵讶异地瞪大眼睛，她能明白封卓此刻的感受。

“白泽刚才说，他要离开S.T，国际设计展结束之后，就离职。”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慨？”

冷不防的这么一个问题，让陈茵茵略有些茫然，不知该如何回答。

“我是不是哪里做的不够好？”

良久，他才重重叹了口气。

如果他想说，自然会告诉她。

陈茵茵知道封卓心情不好，便没有在这个时候追问发生了什么，只是在他身边安静地陪着他。

……

他到底在隐瞒什么？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似乎看到他云淡风轻的脸上多了一丝惆怅。

女人担心顾白泽，回头看了他一眼。

封卓只留下这么一句，便拉着一脸茫然的陈茵茵走了。

“你好自为之。”

顾白泽冲她微微点头致意，算作打招呼，一如既往的生疏淡漠。

封卓不是来找他聊的吗？怎么聊成这个样子？

从顾白泽回到S.T以来，她还从来没见过他们如此剑拔弩张的模样。

刚才林菲儿去找她，说两人差点要打起来，她火急火燎赶过来，发现林菲儿的话真的一点也没有夸张。

“你们怎么了？”

这是在林菲儿那件事之后，他们第一次不是因为工作原因见面。

而顾白泽，则是一脸讳莫如深，她读不懂其中的意味。

从封卓的表情不难看出来，他很生气。

眼前的场面，她从来没见过。

他正要发怒，陈茵茵推门进来。

“顾白泽，你……”

看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模样，封卓的脾气又上来了。

顾白泽全然一副对一切都不在乎的模样，包括有着他一半心血的S.T，包括他的设计师生涯，这些……似乎对他而言都不重要。

“无所谓了。”

“我也还是那句话，顾白泽，我不批，如果你强行离职，后果不用我多说。”

他第一次觉得，这家伙看上去温和淡泊、实则固执倔强的性子，实在是令人生厌。

敢情他说了这么半天，这家伙根本是一句都没听进去。

封卓恼火不已。

顾白泽只是摇头，说：“这件事你帮不了我，任何人都帮不了，别再问了，离设计展还有一个月时间，我希望你好好考虑考虑，也可以开始物色新的人选接替我的职务，希望到时候你能想通。”

“你这样跟我打哑迷有意思吗？顾白泽，是不是兄弟，有什么事不能说出来我替你分担的？”

他第一次觉得，顾白泽的心思比女人更难猜。

这也不对那也不是，封卓已经快崩溃了。

顾白泽一脸释然：“爱而不得的不过是执念罢了，我从没想过要得到。”

“不……”

封卓沉着脸看着他，说：“你要去追女人，去追就是，大不了我给你放个长假，但是辞职的事，我不会同意。”

“别转移话题。”

“这你都知道，是陈茵茵告诉你的？”

顾白泽听到这四个字，明显愣了几秒，随即笑开。

“是你那个‘爱而不得’？”

“不是林菲儿的原因。”

这一听，他才知道封卓是误会了他的意思。

就听他接着道：“你要是不想用那个林菲儿，把她调走就是，犯不着辞职吧？”

顾白泽茫然地看着他……什么女人？

“你个大男人，有点出息行吗？被一个女人逼得连自己的初心都要放弃？”

封卓显然会错了意，以为他是要躲桃花或者是要去追寻他那个“爱而不得”，忍不住笑起来。

良久，他才幽幽开口道：“这样对所有人都好。”

顾白泽重重叹了口气，不知在想些什么。

“所以，白泽，给我一个能说服我的理由，否则，你的辞职报告我不会批。”

所以，他动摇了。

在S.T待了十几年，亲眼见证它的壮大成长，要说一点感情也没有是不能的。

这句话让顾白泽心中触动……

或许比顾白泽有能力的设计师会有很多，却不是谁都能代替他。

“那时候之所以会妥协，还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你告诉我，设计有你。”

可是最终，为了老爷子，为了家族，他妥协了。

可那个时候，他的心思完全在做设计上，根本不想接手公司经营。

那时候他们还没毕业，封老爷子身体抱恙，决定将S.T交给封卓打理。

顾白泽轻声回应，思绪飘忽，仿佛回到十几年前。

“怎么会忘……”

封卓长叹一声，说：“还记得我刚接手S.T的时候，我们是怎么说的吗？”

“白泽。”

他不是不能理解，只是从情感上，他过不去这一关。

他想过无数种可能性关于S.T未来的可能性，就是从未想过，在他们把S.T打造成世界Top设计公司之前，顾白泽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封卓苦恼地揉揉眉心。

“我明白你的心情。抱歉，是我食言了，但我有我自己的理由，希望你不要再问。”

他站到他面前，脸上始终带着云淡风轻的笑意，就好像无论怎么样，他都不会生气一般。

顾白泽此刻的样子有些狼狈，衬衫领口皱巴巴的，领带也歪着。

封卓几经尝试，终于忍住心头的怒火，平静下来看着他。

“给我一个能说服我的理由。”

……

这种情形，大概只有她能解决的了。

林菲儿隐约觉得事情不妙，赶紧去找陈茵茵。

封卓隐隐带着怒意的声音从办公室里传出来。

“没你的事，一边待着去！”

门外林菲儿听到动静，吓了一跳，犹豫再三才过去敲门，小心翼翼地询问：“封总，顾总监，发生什么事了？”

封卓恨不得给他一拳，终究还是忍住，拳头狠狠砸在桌子上，发出一声巨响。

“你他妈……”

不料，他淡淡笑着回应：“阿卓，比我有能力的人有很多，不是非我不可。十几年了，我只是觉得有点累。”

“你们聊过了吗？他是怎么跟你说的？”

封卓摇头，面露纠结之色。

“正是因为他什么都不肯说，我才恼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