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接过青花瓷杯，闻见扑鼻的绿茶清香，忍不住狠狠抽了抽鼻子，一口干了一杯茶——烫了点，差点没喊起来，忙瞪了春杏一眼：“你想烫死我是不是？”

李氏懒得听她胡说，遂道：“娘，你这次过来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

张氏自讨没趣，只得冲可橙的背影龇牙咧嘴地道：“欠揍的小蹄子！”

赵长福和显繁送鱼还没回来，李清在房内织布，莫氏在厨房里忙活午饭。万苏则陪万夫人在鱼塘那边散步。

秋梨笑道：“强子哥的儿子自然就是小小强呀！三妹起的名字——”

张氏回过神来，怒道：“小蹄子还反了天了！连奶奶都不喊一声！”遂向着李氏道：“大嫂，不是我说你，你说你是怎么教女儿的？你看看三丫头——目中无人！我一进门，她喊都没喊我一声！”

李氏道：“怎么了，难道我家杏儿就不能有千工床了？”

春杏见状，只得倒了一杯茶，送到张氏面前，说道：“奶奶喝茶。”

秋梨小心翼翼地接过赵小宝，笑眯眯地道：“来，小宝，二姑姑抱你。”

可橙看也不看她，口中自言自语地道：“小弟不渴了？那想必是困了？那咱们进屋睡觉去！”说罢起身就要进房。

春杏忙道：“奶奶，您慢点喝。”

秋兰不想看见秋萍秋容，早在张氏进门之前已经进房去了，现在正和可橙两个在床上逗小弟玩得不亦乐乎。

春杏坐在李氏旁边，倒是时不时冲张氏笑笑。

张氏假笑了一声，说道：“我听说大嫂家添置了好多家私，所以特地过来看看。”说罢站起身，在屋子里走了一圈，说道：“瞧瞧，一屋子都满满当当的。”

二大娘哭笑不得地道：“这算什么名字嘛？你们不如喊他小宝就是了！莉莉起的名字呢。”

张氏哼了一声，说道：“又不早说。”

张氏冷笑道：“春杏算得了什么？又不是贵小姐，想什么千工床？将来嫁人能又几两银子的嫁妆就算不错了，竟然还敢想一百几十两银子的千工床？我说你是不是脑子坏掉了？竟然还想着给这种嫁妆？那钱不是该留给儿子么？你也不想想你还有两个侄子……真是败家娘们——”

二大娘也附和道：“正是这个道理。所以说，咱们做长辈的还是不能任性胡来，口出恶言，不然伤了孩子们，将来也是咱们自己吃亏。”

许是张氏觉得没意思，便大声道：“把我小孙子给我抱抱。”

二大娘笑道：“二姑姑呀。”

张氏清了清嗓子，站起身来，又坐了下去，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一口饮尽了，这才说道：“我呢，我跟你爹呢，是这么想的：你们这不是买了一大批家私么？我寻思着，你们的旧家私也用不上了，不如搬到老院去，让我替你们看着，也不教那些旧家私占了你们的屋子。”

春杏懒得和她们说话，遂也倒了两杯，说道：“你们自便罢。”

凌厉的眼神吓得张氏一激灵，忙下意识地否认：“没……没说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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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大娘笑着冲李氏道：“婉儿，谁又想得到咱们杏花村鼎鼎大名的秋梨姐会这般疼小孩子呢？”

秋梨哪里能由得了张氏胡说八道？遂将赵小宝交回给三大娘，说道：“奶奶，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说我大姐配不上千工床？”

李氏不以为然地道：“娘，您之前不是说过么？说可橙不是你的孙女，你也不稀罕她，她要喊你，你也懒得应她，是不是？如今可橙不过也是听你的话罢了。”

张氏好没意思，只得冷哼了一声。

李氏道：“我哪里知道呢？娘知道的，孩子们大了，自然会有她们自己的想法的，我哪里能够左右得了她们？”

倒是好想法！”

秋梨坐在一旁逗赵小宝，全然没将张氏三人放在眼里。

那姐妹二人忙一人端了一杯，迫不及待地就灌了下去，但觉茶香水清，和家里的茶叶渣子完全不是一个味儿，忍不住又一人倒了一杯，牛饮起来。

可能你还不知道,我吃过的屎比你看过的书还多。

可橙冷不防回过头来，问道：“你说谁呢？”

李氏看了她一眼，问道：“不知道娘过来有什么事？”

三大娘也道：“人家说‘恶语伤人六月寒’一点也没错！”

秋萍两个见了，不满地道：“春杏，你怎么不倒茶给我们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