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氏撇撇嘴：“哟，大伯这话说得可笑，难道我自己的女儿要你来管？”

一时之间，谁也不敢说话。

张氏他们早已吃饱了饭。

石氏失声笑道：“可知你这孩子是胡说八道了！咱们家就从来没有溺死的人——”

赵长福却忍不住了，他单刀直入，说道：“秋兰说了，你们晚上都不让她进房，她自己一个人在堂屋里睡得害怕。”

赵老头忙道：“老婆子，你便是烧也并不是现在烧啊！”

可橙和秋梨自是不肯呆在家里，怎么说也要跟过去。可橙又拉了秋兰过来，在她耳边嘀咕了半天，教她：“如此……如此……肯定能行！”

听见拍门声，又见赵长福一家进了门，看见秋兰怯怯的跟在秋梨身后，秋萍秋容异口同声地道：“死秋兰！你舍得回来了？快洗碗去！”

可橙成竹在胸，拍拍心口打包票：“你信三姐，准没错！这事就包在我身上了！”

张氏没好气的道：“秋兰这死孩子一天到晚除了哭什么也不会。我哪知道是怎么回事？”

石氏闻言一笑，说道：“算你识相。”

可橙握紧她的手，以示安慰。

秋兰躲在秋梨身后不肯出来。

此刻，秋萍秋容正为谁洗碗而吵得不可开交。

石氏得意一笑：“大伯不是说他要管他的侄女么？咱们不如让他管个够！秋兰——这死蹄子打小就不和我亲，她爱上哪就上哪！从今往后，就让她跟她大伯一家过活好了！”

秋兰道：“可不是溺死的？我每天夜里都听见有人说话，说他是溺死的……”

张氏怒道：“平生不做亏心事，哪怕半夜鬼敲门？有什么好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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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氏一副“原来如此”的样子，她见张氏哭得凄凉，心中隐隐感到一丝同情，但这同情一瞬即逝，随即恶毒地嘀咕：“该！谁叫她一天到晚使唤这个，使唤那个！净是不让我好过！死老婆子抠门死了！”转念一想，忙拉了拉赵长贵，说道：“秋兰能看见那种东西！要死了！我是再也不敢留她在身边了！要不咱们把她撵走？”

张氏一巴掌拍在石氏身上，怒道：“你住嘴！”指着秋兰，厉声问：“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

这个又说：“你是姐姐就该让着我！凭什么……对了，明明一向都是秋兰洗的碗！那死丫头哪去了？！”

秋兰看了张氏一眼，不自觉的后退一步，靠在赵长福身上，说道：“奶奶，我并不敢骗人。他还说，他……他是我的亲叔叔……”

石氏听了浑身一冷，她情不自禁的瞥了一眼香炉的位置，努力装出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来，骂道：“你再胡说八道，仔细我撕烂你的嘴！”

秋兰道：“可是灵位盯着我——夜里有冷风从香炉那边冒出来——我害怕……”

张氏老泪纵横：“我不现在烧，倒是什么时候才烧？幺儿都冷了这么些年了，你忍心他一直就这么冷下去？我的儿！我的心肝！听说你被虫子咬……我这心……都要碎掉了！”说到激动处，张氏抱着衣服，一屁股坐在地上，呼天喊地的嚎哭起来：“我可怜的儿哪！你死得好惨哪！”

赵长贵低声道：“好多年前的事了，那时我也不大。我三弟……也就十岁出头，某天夜里，掉水里淹死了……”

张氏两口子、赵长福、赵长贵一家四口的表情都凝重了起来。

这个又说：“我昨天中午洗了！”

石氏瞪了秋兰一眼，骂道：“有什么好怕的？”

春杏见状，知道肯定有好戏看，她始终是个孩子，再也不肯呆在家里洗碗了，吵着闹着也要跟过去。

沉默了半天，连一向吵闹惯的秋萍秋容也识相地闭了嘴，显荣见气氛古怪，早就一溜烟跑了出去。

张氏这才收住了哭声。她缓过来之后，心也慢慢平静了，觉得把这难得的几件厚实衣服烧了实在是可惜，但又实在心疼幺儿在下面受冻，因此不住的叹气。

秋兰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最后目光留在可橙脸上，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分明在问：“三姐姐，我做错了吗？”

张氏冷冰冰的打断石氏的话：“你住嘴！”盯着秋兰，问她：“那人还说什么了？”

赵长福沉声道：“秋兰是我侄女，我当然要管！”

张氏恶狠狠地剐了石氏一眼，石氏感觉身上一冷，讪讪一笑，不再言语。

李氏便说：“那你们过去？我在家里洗碗？”

石氏吓了一跳，忙悄声问赵长贵：“死鬼，这是怎么回事？你什么时候还有个弟弟的？我怎么没听你提起过？”

张氏喝道：“死蹄子！你再胡说八道我溺死你！”

春杏心疼娘弯腰洗碗，唯恐她压着肚子，忙道：“娘，碗回来再洗不就是了？也急在这一时？”

张氏再也坐不住了，听到这里一阵风似的冲进房里，左翻右翻，里里外外的翻了半天，终于找到了几件厚实衣服，说要烧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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