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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猜想，绝大部分的原因就是因为他特殊的体质，导致无人愿意与之心意相通。

一批新生命降世，一批人成年担起重任，也就意味着即将有一批人急匆匆的奔向死亡。族群内异变的人群忽然多了起来，他们一开始还没有发觉，但时间却能见这些东西摆在众人眼前。

他们不明白为什么，屡次登上祭台去询问神灵的意见，昭羽当然给不出确切答案。数年来，她只负责杀戮和接受贡品，这些人是她的信徒，也仅仅是她的信徒而已。

族人慌了神，他们预感着，族群内即将面临一场足够将他们扼杀掉的灾难。于是他们开始寻找原因，企图在灾难来临之前掐灭火苗，就如同昭羽一样，他们同样找不到答案。就在族内的气氛越发紧张压抑之际，有人将矛头径直对准了族群内的异类。

那个不老不死的青年男人。

就如同多少年前，举着火把和刀戟的人们杀死他的双亲一样，他们想把这个青年，同样推上刑场，用来换取族内的安宁。

在一个空气中泛着尘烟的夜晚，男女老少带着兵器一窝蜂的冲到了青年的家里，他们点燃了青年的房子，逼迫他走上祭台，要用火焰洗涤他身上的罪孽。

最后的画面，定格在亮如白昼的火光中，青年抬眼看向凶神恶煞的族人，他眯着眼，脸上还带着一道新鲜的血痕。大概是错觉，一刹那间我竟觉得这青年像极了一个人。

故事戛然而止，留下的只有无数令人遐想的空间。

也许青年会在众人的逼迫下葬在祭台之上，也许他会突然动怒变成恶鬼，吞噬掉眼前的族人。可无论哪一种结果，都称不上是太好，而我如今也想不到，于他来说，究竟还有什么好结果。

“愚昧、无能，这是我对这个族群最深刻的印象。”冉柒冷着嗓音，眼底浮出一层薄薄的雾，“最开始真相揭开的时候，我还在同情这个族群的遭遇，他们所做的桩桩件件太令人失望了。一次次的杀掉朝夕相处的族人，祈求遏制灾祸的发生，可他们何尝不是再用另外一种极端的方式，将族群推向灭亡。”

“可若是不从身边人下手，这群人死的恐怕会更快。”谭子衿轻声的道，“这是他们命中自带的结束，永远都摆脱不掉，除却死亡和被迫死亡之外，想来也不会有其他的办法了。”

胡江青皱了下眉：“可我还是觉得不对劲，就像壁画上所说的那样，族内无论是谁都无法逃脱异变的命运，那名青年又该怎么解释？如果他不是这个族群的人，就不会拥有长生的能力，可生存在这个族群中，怎么偏偏只有他一个人是个异类？”

“如果想办法解开他长生的谜底，那么岂不是整个族群的人都会得到收益？”

“会不会是他发现了这个秘密，但是故意不想告诉其他人？”胡凡潭分析道，“你们想想，双亲惨死这笔账堪称血海深仇，即便他发现了长生的秘诀，也不愿意让这些人得到益处吧？否则只有他一个人长生，这东西解释不通啊！”

我揉了下眉心，几个词汇从脑海中冒了出来。新的生命诞生，意味着将有一批人被埋入黄土，可每一个人都能平安活到成年，难道仅仅是为了保证这个族群不会消亡？转瞬之间，一个更加大胆的猜想从我脑海中冒了出来。

“或许我们方向有问题，不止是他一个人发现了长生的秘诀，而是这个秘诀，将会给族群带来新的颠覆，亦或者称之为灾难。”

“什么？”

几道目光齐刷刷的落了过来，我将几句话串联了一下，正欲开口，耳边响起一声沉重的叹息。

刚才还一脸迷茫的人瞬间警惕起来，我摸了下挂在脖子上的玉葫芦，试探性的问道：“昭羽，是你吗？”

身侧的火焰骤然亮起，转瞬消逝下去，隐约之间，我听到几声清晰的吸气声。低头去看，一个看似八九岁的女童立在墙壁前，脸上呈现出的是不符合年纪的成熟和稳重，在她背后还有一团未曾消散掉的虚影。

那是一双展开的翅膀，羽毛处零星的火焰飘散，如同降世的神明。

震惊过后，胡江青脱口而出一句话：“刚刚那个影像，与壁画上的神灵虚影一模一样。”

我有些诧异，昭羽为何会突然出现在众人眼前，盯着那逐渐消失的双翼，心中隐约有了预感。或许我们很快，就能将这整个故事完整补全了。

“再往前走，道路未必会顺畅，你们好奇的东西，也许我可以给出答案。”昭羽平静的走到壁画前，抬手抚摸了一下画卷上的纹路，再回过头来时，眼底残留的是无尽的追忆和落寞。

“如你所见，这个族群昔日供奉的神灵就是我。”

我点了下头，身旁几个人也在昭羽出现的同时心中就隐约有了答案。

“故事追溯到很久远之前，那个年代，连我自己也不清楚了。”昭羽唇边溢出一抹笑意，嗓音徐徐的道，“我初生灵智时，恰逢他们族内出现异变，双方兵戎相见为搏一跳出路。那时我还不懂人类的情愫，只觉得好玩，便出手帮了他们。说来何其讽刺，在他们眼中致命的灾难于我不过星辰大海中的一粒尘埃，而那个时候，我大概也不清楚生命到底有多贵重。”

昭羽万万没有想到，她一时兴起救下的一群人，会追逐她不远万里，只为寻求一个虚无缥缈的庇护。大概是缘分牵绊太深，双方都无法躲开这份犹如孽缘般的牵连，匆匆一面后数年的变迁，她当真成为了这群人供奉的神明。

神明这个词汇，听上去就让人觉得有无限的向往和期盼，可它背后却带着沉重又心酸的枷锁。

就像是壁画上所记载的那样，昭羽接受供奉，在族群中有人即将面临变异时，将他随手抹杀掉，葬送在山川草木之中。

昭羽垂下眼帘，声音低沉：“昔年我看重的只有神灵这个身份带给我的荣耀和优越感，可现在回头想想，我算是什么神灵呢？其实从头到尾，我都未曾庇护过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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