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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旅馆中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了。
据胡凡潭说,他是敲我房门无人应答,这才踹开了房门。一进门就看见我好好的躺在床上,身上的外衣掉在地上,里面还夹杂厚厚的雪花。不用猜也知道,我是一个人偷跑了出去。
彼时,我正捧着姜水打喷嚏。
“你够本事啊,话都不说就跑上了山,是想让我们给你收尸吗?”
我叹了口气,从我醒来到现在,胡凡潭已经嘟囔了半个多小时了。趁着他喝口水的功夫,我连忙问道:“灵山上现在怎么样了,还有康裕,他还在旅馆吗?”
胡凡潭喝水的动作顿住:“灵山怎么样我不知道,但是最近山上出了一件奇闻,我想你应该很感兴趣。”胡凡潭将手机举到我面前,“三天前,灵山上突然有了异变,部分树木在寒冬凛冽的时节生长出了绿叶,尤其是配上满山的白雪,在山下就能看的一清二楚。”
“我很好奇啊,你是怎么做到的?修复灵脉这种事情,连我父亲都不一定做的到。你是不是背着我们偷偷嗑药了?”
说到这个,连胡文书和胡珞纤都来了兴致。
我喝了口姜汤,辣的我舌头一阵发麻,犹豫了一下,我小声的道:“其实不是我。”
当时布阵的时候,我就察觉到了异样,偌大的灵山不是仅凭一己之力就能修复的,尤其是枯竭的灵脉。我都将我毕生所学搭了进去,依然是石沉大海。真正修复了灵脉的,是山上的神灵。
或许我应该这么称呼它们。
我昏迷在灵山上,又从旅馆中醒来,应该也是它们的功劳。
“其实山上有这么多的生灵,离衰败还早着呢。这个时间对于人类很长,可对于它们来说,相当于看着灵山一点一滴走向衰败,这个过程痛苦又漫长,或许现在是最好的结果。”胡凡潭叹息了一句,“康裕自首了。”
“山上死的那几十条人命,康裕全都背到了自己身上,他说是为了还债,如果不是因为他年幼时闯入灵山,或许那棵古树也不至于经历那么多的创伤。可惜的是,它依然可以生长,树木上的疤痕却永远不会消退。而且,他们再也见不到了。”
我恍惚的想,是啊,他们再也见不到了。因为那棵古树,很有可能不存在了。
康裕自首之后,灵山突显异象,骤然冒出的绿叶换回了揽仙镇人们久远的记忆。我们绝对临走之前去山神庙祭拜一下,正巧遇上了一群年轻人。
他们说,是听家中长辈提起过灵山的传闻,想要替长辈来祭拜一下山神。
庙宇四周的积雪被打扫的干干净净,屋子里面也亮堂了起来,石像被擦得一尘不染,果盘上摆放着许多新鲜的瓜果。香烟缭缭升起,也遮住了石像凶神恶煞的面容。通过明亮的灯火我才发现,支撑寺庙的房梁柱子上刻画着大量的凶兽图腾。
其中主梁上有一只像是蜥蜴一样的东西,牙齿和爪子锋利无比。他们紧盯着庙门口,像是通过敞开的门,看到了很远的地方。
直到最后,我们也没有见到山神的真正面容。
我试图去找过那棵古树,可绕了好些圈,始终走不出山神庙附近。索性放弃了这个念想,也给心中留下一个期盼。
在揽仙镇逗留两天之后,我们准备返回宁州市。出乎意料,同行的还有明瞳一家三口。
明瞳自打从灵山上下来之后就安静了许多,那时叶璇和明治晟都害怕她是被吓着了。可观察了两天发现,明瞳并没有什么异样,夫妻俩这才放下心来。
我靠着窗边打哈气的时候,身边的人突然起身换了个位置,心中正觉得惊讶,我就看见一个小小的身影爬到了座位上。
“小峰哥哥!”
“瞳瞳,你找我有事?”
明瞳点点头,放低声音神秘的:“漂亮姐姐说她很开心,让我来谢谢你。”
我心脏猛地一跳:“瞳瞳,你是说,漂亮姐姐来找过你,她还好吗?”我之后没有再见过那棵古树,我一直以为它已经消失了,没想到它还活着。
“她一点也不好。”明瞳垮了脸,“漂亮姐姐说,她要去很远的地方,而且她的脸色看起来更差了,都没有以前漂亮了。我本来还想以后回来找她玩呢,但是她说以后再也不会回来了。漂亮姐姐还给了我一样东西,说让我好好戴着。”
说着,明瞳伸出左手,她的掌心上有一个淡到几乎看不出来的印记,像是一片叶子。
我叹了口气,看来古树的生命是真的走到了尽头,她留给明瞳的印记,相当于送给了她一道护身符,也是两人之间最后的纪念。
我摸了下明瞳的头发,轻声道:“瞳瞳,你的眼睛很漂亮,它可以看到很多旁人看不到的东西。这件事情有利有弊,但是你听我一句话,以后无论看到什么,除了父母,都不要跟旁人提起。如果以后有什么想不通的事情,可以叫你爸爸来找我。”
“你说的这句话,漂亮姐姐说过的。”明瞳眨了下眼,“而且她说,这些事情连爸爸妈妈都不能告诉,我到底听谁的啊?”
我心神微动,不假思索的说:“那你就听她的,任何人都不要提起。”
我不知道古树是什么意思,但是她很喜欢明瞳,一定不会害她。她这么叮嘱,一定有不为人知的道理。明瞳的眼睛特殊,以后或许会给她带来与众不同的机缘,同样,或许也会给她带来旁人意料不到的灾祸。
萍水相逢,宁州市那么大,这应该是我见明瞳的最后一面了吧!
回到宁州市时,正好是下午一点多,我们折腾了半个多月,本来想回家好好休息一阵。中途胡珞纤接了个电话,就一言不发的把小鬼塞到了我手中,朝着相反的方向走了。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回到胡家时,胡伯伯和胡伯母都不在家。
我吃了点东西就回了房间,这一觉睡了很久,醒来时已经是后半夜了。窗外的月光很亮,天花板上蒙着一层淡淡的微光,光晕中间有一片阴影。
我抱着狐疑反身下床,刚靠近窗边,我就听见“窸窸窣窣”的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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