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雪了啊。”

从考场中走出来的江卓把围巾向上拉了拉。今年的天气冷的很快，连带着雪也来的很早。稀疏的薄雪尚且没有堆积起来的能力，只是一遍遍将地面浸湿，后来的雪花融化在先行者化成的水中，只有萧瑟的树梢才能攒下薄薄一层白色。

一月末的期末考试结束后，长达一个月的寒假就将来临。对普天之下的任何一个正常青少年而言，假期都是值得庆贺的，江卓当然也不例外。虽然他的生活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寒假也不意味着彻底的放松，但索娅已经同意给他放一段时间的假，如果他愿意，可以和克莉丝朵一起去哪里转转。

而且费用可以找组织报销。

虽然这种半吊子的血让他的心情有点沉郁，但想到即将到来的假期，他还是相当期待的微笑了起来 。

现在的话，克莉丝朵应该在家里面吧。

他伸了个懒腰，将长时间答卷带来的疲惫稍微驱散，随后迈开步子，准备离开学校。

“江卓同学。”

有人从身后叫住了他，江卓循声望去，看到黑色头发的少女笑意盈盈地站在他的身后不远处。

江卓在脑海中思索了几秒此人是谁，接着扬起笑脸：“这不是班长大人嘛，有什么事情吗？”

班长摇了摇头，向前几步，走到了他的旁边，与他并排前进，“没什么，只是觉得刚才江卓同学笑的好恶心啊。”

“这会不会有点伤人啊。”江卓尴尬地挠了挠鼻子。

班长没有就这个话题继续下去，转而问道：“江卓同学，喜欢雪天吗？”

“算不上讨厌吧。”江卓老实的回答，“但是也没有那么喜欢。”

“我倒是很喜欢下雪呢。”班长说着，伸手接住几片飞落的雪花，“不觉得雪积起来之后，世界都好像变了个样子，非常的美丽吗？”

“那倒也是。”江卓赞同道，“但是首先雪得足够大吧，今天这种雪是积不起来的。”

“未必咯。”班长朝他眨了眨眼，“哪怕是这样的细雪，只要持续足够长的时间，也拥有堆积起来，改变一切的能力啊。”

“那样不也挺好的嘛。”江卓仰起脸，雪片落在面颊上的感觉相当奇妙。

“话说回来，”班长的声音继续柔柔地传过来，“江卓同学有喜欢的女孩子吗？”

“喜欢的女孩子啊……”江卓盯着四散飘落的雪花，“喜欢的女孩子……呃？”

他清醒过来，有些诧异地望向身边的女孩，她也同样仰着脸，望向半空，“你问这个干嘛？”

“因为我喜欢江卓同学。”

班长干脆利落地回答。

“哦……哈？”江卓发出愚蠢的声音，引得周围走着的学生纷纷转头望向他，他赶忙弓起腰，压低声音说道，“你在开玩笑吗？”

“没有哦。”班长毫无动摇地直视着江卓的眼睛，“江卓同学你的回答呢？”

她的眼神相当认真，江卓没办法再用一些蠢话回避过去，只好挠着脸颊，有些尴尬地偏开视线：“呃，那个，抱歉……我有喜欢的人了。”

“这样啊。”班长闭起眼睛，再次睁开时，又是笑盈盈的样子，“那就没办法了呢。”

“……对不起啊。”江卓从小到大第一次被女孩子告白，但这种拒绝对方的感觉着实称不上好，他只好道一句没头没尾的歉。

“江卓同学不用道歉啦。”班长似乎被他逗笑了，“接下来我走这边。”

原来不知不觉中，两人已经走到岔路口了，“哦哦……我，我家是这边。”

“那，下学期再见咯。”班长朝他挥了挥手，转过身去径直走远了。

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视野边缘，江卓才重重松了口气，“这莫名奇妙的危机感是怎么回事……啊啊，真是糟糕的体验啊……”

虽然拒绝了对方，但这种如鲠在喉的感觉，实在是让人不爽。

“要是在遇到克莉丝朵之前，班长向我表白的话……”江卓在脑袋里给自己设置了个if线，发现既便如此，自己点头的可能性似乎也不大。

“说到底，”他挠了挠后脑勺，走向回家的方向，“班长她……到底叫什么名字啊？”

——

“欢迎回来——”

克莉丝朵扯着嗓子迎接江卓，不过虽然喊的很大声，她却只是盘着腿缩在沙发里看电视而已。

“你已经完全变成网络废人了啊……”江卓嘟囔了一声，把围巾和大衣挂在玄关处的衣架上，接着嚷嚷道，“诶我和你讲噢，今天我们班班长给我表白了。”

克莉丝朵猛的坐直，目光灼灼地盯着江卓，“你干嘛？”

“反正我是好好的拒绝了。”虽然整个事件发生的突然又奇怪，但看着克莉丝朵这一副在洞口警戒的土拨鼠的样子，他的心情还是非常可耻的开朗了起来，“担心啦？”

“切，看你那憨样。”眼看无事发生，克莉丝朵又懒洋洋地躺了回去，甚至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玩手机，“今天吃排骨噢。”

“哦哦，闻到香味了。”江卓使劲耸了耸鼻子，换来对方的一个白眼。“才刚把肉下锅，你就闻到味道了？”

“诶，”江卓砸吧砸吧嘴，“那岂不是晚上才能吃到？”

“忍一忍啦，而且你早上吃了那么多。”克莉丝朵漫不经心地回应着。

江卓耸了耸肩，然后，他走到窗前，随意地询问道：“说起来，克莉丝朵中尉，你喜欢雪天吗？”

克莉丝朵把眼睛从手机屏幕上稍微移开，“没有很喜欢，但也谈不上讨厌吧，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突然想问问。”江卓笑道，手指无意识的敲打着窗沿。

“但是要是一连下很久，雪积的高高的，整个世界都变了颜色……那样的雪，我倒是挺喜欢的。”克莉丝朵接着说道。

“喔……刚才班长也说过类似的话呢。”江卓耿直地发表了意见。

“唔……”克莉丝朵赌气地鼓起脸颊，“你弱智吗？”

江卓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说了很蠢的话，只好赔笑道：“抱歉抱歉，中午请你吃炸鸡。”

“那我要吃全家桶。”

克莉丝朵咧开嘴，笑得相当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