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三天后的一个下午，雷克托驱车与蕾到达了目的地——军区。

看着远处的腾舞的火光，雷克托心头升起不安，重重地踩下刹车。随着刺耳的刹车声与地面的一条焦痕，车子转了个身停了下来。

“怎么了，爸爸？”蕾半睁开眼睛，“发生什么了？”

“没什么。呆在车上，我很快回来。”雷克托转过脸对蕾交代了一句，下了车，快步向军区走去。

“知道了，爸爸。”蕾注视着雷克托的背影，说道。

蕾一直看着雷克托，目光从车门边，一直移到前面，跟着他消失在远处的火光中。

跳动的火焰隔着很远映入蕾的眼中，刺眼的光芒经过这样长的距离依然刺目，在她的视网膜上留下残像。渐渐地，残像与残像纠缠在了一起，成了一团舞动的光。

好困……

很快，蕾的心头又泛起睡意。睡意掺杂着眼中的景象，沉入梦中。火焰随着困意，从「眼」里流到了「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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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克托翻过路障，来到了微红的大门前。

滚烫的空气迎面扑来，衣袍下摆猎猎生风。

门的另一面传来凄厉的惨叫与奇异的尖啸，两种声音混合着传入雷克托的耳中。

它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短暂的惊愕后，雷克托的心中涌起了愤怒。他咬紧了牙，攥紧双手。纳米分子从空气中汇聚到雷克托的手中，覆盖住表面。他抬起手，纳米装甲隔开了高温，一把推开炽热的大门。

营房都在燃烧。灼热的空气吸入肺里，让雷克托感到无比熟悉与冷静。空气中无处不充斥着惨叫，雷克托却见不到一个人。他辨认了一下方位，大步走向了惨叫传来的一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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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

热。

地狱。

痛苦。

死亡。

幻觉时时在眼前产生。火焰在折磨着那些人。一转眼，却又变了景象。

风。

凉。

森林。

愉悦。

存活。

坐在绿草如茵的高坡上看远方，回头是模糊的人影。它们在交织了。

火苗。

清风。

火焰。

强风。

火潮。

风暴。

远处的森林在燃烧。

惊慌。

逃跑。

……黑暗。

回到车上。

炽热，灼热。

火焰围困着车。

打开车门，下去。

火焰分开，让出一路荆棘。

踏上去。

通向远方。

一步。

两步。

疼痛……无所谓了。

反正……在赎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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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克托一脚踹开封上的门，进入了这个巨大的库房。火光将这里映得透亮，物品的淡影摇曳生姿。他慢慢踱步到中间，做好了准备。

“背后突袭攻击警告！”

战斗辅助系统向雷克托发出警告。

“全身着装。”雷克托一边发出指令，一边向一侧翻滚，躲开不明攻击。阴影越过雷克托，撞在了雷克托一旁的地面上。

“侧面爪击警告！”

在翻滚中，战辅系统再次向雷克托发出警告。雷克托急停住身体，构建好推进器，向前方冲出，拉开与敌人的距离。

就像金属与地面刮擦，敌人的攻击产生了刺耳的声音。

雷克托顺势翻滚一圈卸去冲力，转身站起，纳米装甲着装完毕，称手的兵器在手里凝聚出来，与敌人对峙；一面对峙，雷克托一面调整，同时观察起敌人来。

这是一只不同的异种。虽然同样有强健的肌肉，面前这只更适合爆发；皮肤上取消了外骨骼而采用了鳞片；头部取消了向后延伸保护颈部的板甲。

它的鳞片是墨绿色的，一次性毒牙向外突出；它张开嘴向雷克托示威，露出里面随肌肉蠕动而不断起伏的层层钩牙；下颚有囊状物。

“记录战斗资料。”

今天所见的是个新类型，雷克托小心地举起自己的好伙伴——陪伴自己很久的直刀。直刀长一米四，热切割刀刃可以轻而易举地划开异种的外骨骼。

虽然雷克托是一名研究人员，他也是一名合格的战士。在战场上想要活下来，只能面对着刀拼命。

僵持良久，雷克托打开全身推进器预热，同时将暗中布置下的自律机械枪口悄悄对准了异种。

“开火！”

抓住机会，雷克托突然地发出开火指令封锁了异种所有的躲避空间，在下一刻启动了推进器，扬起直刀，冲向了异种。

异种左右为难，最终选择了与雷克托硬碰硬，扬起利爪冲向雷克托。

两者交错而过，擦出一道火花。异种僵在了原地，而雷克托微微向后倒使自己停了下来。

雷克托收起直刀。

异种倒下。

“狮子搏兔，尚尽全力。”

“没有特化攻击，根本比不上卡伦卡亚的异种。”雷克托做出总结，“启动扫描。”

纳米分子四散开来，迅速扩散到每一寸空间。很快，它们便找到了一具尸体。

这是一个年轻的士兵，失去了一只手，血液正在凝结，体温也很低。

“复苏剂注射。”装甲弹射出一支针剂，雷克托扎到士兵身上。纳米分子涌入士兵的身体，开始复苏士兵的身体机能。

很快，这个新兵睁开了眼睛。

“这里发生了什么？”

雷克托问道。

“……ahh……”

新兵张了张嘴，雷克托没能听清楚。

“什么？”

“……ahh……”

新兵还是张了张嘴。他说完又示意雷克托靠近点。雷克托把耳朵凑过去。

这次他勉强听到了几个字：

“报仇”。

接下来的他还来不及说，一口鲜血涌了上来。睁开的眼睛还没闭上，便再次失去了光彩。

雷克托深吸一口气，替他合上眼睛，站起身来。他拔出直刀，大步走向另一个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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蕾坐在车顶上，看着已经入夜的远方。

“蕾！我不是说过了呆在车上吗？”

雷克托看着坐在车顶上的蕾，大声说道，见她没反应，走到蕾的旁边，敲了敲车门，说道：

“蕾，你听到了吗？”

“……对不起，爸爸。”

“下来。”

蕾顺从地跳下去，雷克托接住她，把她放到副驾驶座上，说道：

“继续赶路。”

说着，他启动了发动机。

“如果累了可以睡会儿，我尽量开慢点。”

“我不累。我已经睡过了。”

雷克托闷哼了一声，表示他知道了，一脚踩下油门，车子应声冲了出去。

……

良久，夜已经深了。一辆小车载着两个人缓缓行驶在寂静的公路上。

雷克托轻柔地开着车，蕾倒向雷克托身上，睡在他大腿上，已经入眠很久了。睡得迷迷糊糊的面无表情，却小声说起梦话来。

“……爸爸……爸爸最好了……”

雷克托听着，微微一笑，伸出右手摸了摸蕾的头发。

“爸爸对孩子当然是最好的。”

缓缓停下车，雷克托抱起蕾让她躺在后座，悄悄打开后备箱，拿出一张毯子，轻轻盖在蕾的身上。

“晚安，蕾。”

雷克托靠在靠背上，想着事情，也昏昏沉沉地进入了梦乡。

夜里，又有人道了一声晚安。

“晚安……雷克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