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疼！”华冰山咧了咧嘴。

身体里就像有无数把刀刮过一样，这种痛苦，真的是让人痛不欲生，身体内的液体，在快速地蒸发，就像架在火上的烤全羊一样。

更可怕的还有，在痛过之后，便是极度的痒，这种痒，比痛还难受。

“小子，可别辜负我对你的期望。”吴义凡的形象变得更加地苍老，白发也都变得更加的枯槁，原本还丰盈的手掌，也变得像那些一般的老人一样，瘦削，而且，布满了老年斑。

金黄色的和煦阳光，越过了院墙，照进了院里，照到了站立在房门前的桓阳生的身上，清新的晨风，让桓阳生的精神一震。整整在院内站了一晚，对桓阳生的身体来讲，并没有多大负担，但是，消耗的精神是很多的，因为，桓阳生需要时刻保持警惕。

屋檐上的冰凌，又长了几分，只是，不细看的话，并不会太过明显。

这一晚，对华冰山而言，是有特别意义的一晚，这个晚上，华冰山出现了脱胎换骨的变化，而对桓阳生而言，同样如此！

虽然没有亲自参与到那个过程，但是，桓阳生却感同身受。

桓阳生感受的，并不是华冰山体内玄脉的变化，而是，感受的是玄力的更细微的控制。

只是，当房门打开之后，映入眼帘的迟暮的吴义凡的形象，让桓阳生有种心酸的感觉。

“想哭？”吴义凡笑了。

脸上的褶皱，拢在一起，像一朵就要枯萎的老菊花。

“院长，这是何苦？”桓阳生问道。

此时的华冰山，仿佛还是在沉睡中一般，他完全没有听到桓阳生与吴义凡的对话。

“桓阳生，对你我并不是太喜欢，”吴义凡说话简单而直接，反正已经是快要死的人了，又何必再拐那么多弯，“但是，我很看好你。”

“我明白。”桓阳生苦笑了一下。

虽然道理不错，但是，这话听起来，总是不那么顺耳。

“这毒，如果能够回到青山书院，或许还有得救。”吴义凡的声音很理智，“但是，我会迅速地虚弱下去。”

吴义凡很清楚，毒素不发作还罢，一旦发作起来，就会迅速地吞噬掉他的生命力，而桓阳生二人的实力，还不足以保护自己回到青山书院。

至于在外面疗伤，更是不可能了，吕家一定布置好了口袋，就等着三人往里面钻呢。

“你们无法带我回去。”吴义凡用一个眼神制止了桓阳生要说的话，“只是，无法回去看一眼，还真的是可惜呢。”

“院长，你完全可以再等等。”桓阳生还是开口了，“我相信，星海前辈一定会赶来的。”

“我不想你们出事，更不想他出事。”吴义凡说到吴星海，语气里带着愧疚之意。

桓阳生默然，他是想安慰吴义凡，只是，他的嘴里都是苦涩的，也确实没有合适的话语。

很明显，自己的话，在吴义凡看来，都是些没有意义的东西。

两人都停止了说话，只是静静地。吴义凡是在回想着一些什么，而桓阳生，则是在思考着什么。

华冰山的眼皮动了几动，总算是睁了开来，一股难以言说的疲惫，占据了他的整个身体。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还是历历在目，虽然醒了过来，但他连一个手指头都不想动。

昨天晚上，当他快陷入晕迷的时候，强烈的刺痛，就会让他再清醒过来，然后，便继续地扛下去，直到，自己身体中的玄脉，全部按照一种新的路线行进。

“仍然是天级八品。”华冰山有些不解。

“能够保持现在的品级，已然是很不错。”吴义凡咧开嘴笑了，很显然，他已经猜到了华冰山想到了什么。

比起与桓阳生之间的沉默，他更喜欢有华冰山在的时候那种洒脱的性格，虽然这个小家伙有的时候不识眼色，但总归是一个很有趣的家伙。哪怕是他在小心翼翼地掩饰着什么的时候，至少，能够让你感觉到他那种年轻的气息。

相比之下，吴义凡总是觉得桓阳生身上有种老气横秋的感觉，在他看来，年轻人没有了朝气，也便没有了趣味。

从在大刑狱中，见到桓阳生二人的第一眼起，吴义凡便下定了一个决心。

吴义凡经历过的生死之事，并不少，无论是身边的人，还是自己的经历，都让他有种厌世之感，只是，有些事情还等着他去做，所以，他并不能死。

见到桓阳生二人这种年轻人的仿佛自杀一样的举动的时候，他忽然发现，自己的思虑，是多余的！

年轻人的世界，自然是有年轻人去闯，自己自以为是的挡风遮雨，也许同样会阻挡他们成长所需要的阳光和雨水。

所以，吴义凡并不介意，自己化为年轻人脚下的养分。如果真的有灵魂的话，那便让自己在天空上看着他们成长吧！

当然，吴义凡虽有死志，却并没有想这么快就死掉，他还想尽自己最大的力量，护送着这两个小家伙回到青山书院，然后，再把自己的所学，全部传给华冰山。但是，当他发现自己体内的毒素的时候，便清楚，自己更需要的，便是不再连累他们。

“我的骨灰，有可能的话，帮我带回去，”吴义凡淡定的说道，就好像在谈论别人的生死，“都说生前回不去，死了总要落叶归根，但是死了就是死了，你们尽力而为就行，不能为了一个死人的事，把自己的命搭进去。”

华冰山的鼻头变得酸酸的，吴义凡的死，和他脱不了干系。如果吴义凡不是辛苦了一夜，未尝就没有多活一段时间的机会。

“傻孩子，”吴义凡抚了抚华冰山的头，就好像在抚着自己的儿孙一样，“你应该这样想，如果不是上天垂怜，让你们来救我，那么，我这一身传承，便全都浪费掉了。”

“所以，我应该感谢你们，”吴义凡盯着华冰山的眼睛，认真地说道，“你便是我的新生。”

或许觉得这样的目光，有些暧昧，吴义凡转头看向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