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顾苍泽的眼神，而且依然是面无表情的。

尤其是那一双空洞的眼睛，就再没有过半分的生气，好像死了的人一般，灰突突的，别说笑了，连个表情都没有。

玉贵妃看着时机差不多了，才从枕头下翻出来那封信，递在顾苍泽的手上。

“这是你娘走之前给你写的，你要是真想对得起她，就有个人样儿！”

顾苍泽迅速起身，把信封翻开来看，和刚才判若两人。

那样子，认真且急切。

全部看完之后，顾苍泽这才明白，为什么这次自己会一点事情都没有，为什么他的母亲死的不明不白。

这时候，他才终于真正理解那天皇帝和他说的话，他的仁慈，只不过是无用的。

每一个皇帝的仁慈都是无用的，软肋，似乎永远是帝王之术最大的敌人。

原来，所有的铺垫，都只是为了这个可笑的太子之位罢了。

顾苍泽的眼神不明不白的灰暗了几分，浑浊之后，然后又是无尽的颤抖，最后得以平息。

“苍泽？”

玉贵妃见势不妙，上前问了一下，顾苍泽缓缓抬头，脸上却平静异常，看着有些不对劲，但也说不上哪里不对劲。

“我没事，娘娘请让我好好收拾一番，我想去找皇上。”

平静且对答如流，让玉贵妃找不到什么理由阻拦，或者说他身上带着的其实有些变化，让人不知道应该从何处反驳。

“好……”

玉贵妃看着他的样子，也没有说什么，既然已经清醒，应该是明白莲妃的苦心了，那也不必再阻拦，该说什么该做什么，顾苍泽是懂事的。

梳洗之后，顾苍泽还嘱咐玉贵妃看好老五，便上路了，但是她确实是放心不下，在远处偷偷跟着。

直到跟到一处幽静的小路上，一眨眼，顾苍泽便跳进了旁边的莲花池中。

初夏池水还有些凉意，玉贵妃吓了一跳，赶紧上前，下人们也纷纷上前救援，好在发现的及时，顾苍泽只是晕了过去。

玉贵妃以为顾苍泽是放弃了，可是找了太医诊治之后，顾苍泽醒来，却说自己完全什么都不知道。

“后来呢？”

殷辞问道，顾苍泽看着他好奇又担心的样子，继续说道。

“后来我去找皇帝，让他给玉贵妃升位，成了皇贵妃，我也过继成了他的儿子，直接立了太子。”

听完顾苍泽风轻云淡的叙述，殷辞整个人都震惊了，原来顾苍泽的太子之位是这么来的，刚刚到十岁便被立为太子，也是够狠的了。

“那你不怕别人把你当做眼中钉？”

顾苍泽眼神一狠，眼神聚焦于窗外。

“皇后当时失了儿子，又被罪名禁足，母族的威胁也降低了，以前还能以大皇子作威作福，后来就什么也不是了，皇上有意打压，早就想好了。”

“玉贵妃后来成了皇贵妃，掌管六宫，还是最受宠的，自然是没有人能和她抗衡。”

殷辞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有些明白了他的意思。

“那你就是可以作威作福了呗？”

说完这话，顾苍泽就狠狠的在他脑袋上摸了一把，以示惩罚。

“总之后来我便偶尔犯那个毛病，不过我说这些，真的对我的病情会有所帮助吗？”

顾苍泽毕竟还是这个时代的人，他觉得病了就得吃药，所以这些个问题多问两句也是正常的。

殷辞点点头，对这个问题表示同意。

“皇上你看，你小时候很健康，后来才出的毛病，不是因为年幼的问题，是心里有的问题。”

“那这病，到底是怎么回事？”

殷辞想了一下，解释道。

“皇上您可以这么理解，在遇到这件事的时候，您心里清楚，应该好好活着，但是心里呢，却又觉得承受不住，可能想着随着去了的感觉。”

“但是两种情绪有了冲突的时候，您没法处理，便将不好的情绪交给了别人，从而您身体里就有了另一个你。想死的你。”

说完这话，殷辞更严肃了一些，他抖擞了精神，准备着顾苍泽随时的提问或者说是质疑。

毕竟这个年代的人很难接受这样的说辞，听到这种话肯定以为是忽悠，就给杀了也说不定，所以他想让顾苍泽接受，恐怕也要一段时间。

“那么这病竟然也能有人知道如何恶化？”

顾苍泽开口先问的竟然是这个，殷辞有些吃惊，开口反问道。

“你真的相信我说的吗？”

顾苍泽摊摊手，“为何不信，你的说法很有根据，朕觉得比那些只会开保养方子的御医们强多了。”

殷辞就好像找到了自己的知音一般，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皇上果然是非同凡响！一般人怕是要把我当成骗子的！”

顾苍泽低头看看殷辞主动抓过来的手，抬头又看向他的脸，忍不住用另一只手去摸了一下。

殷辞被吓了一跳，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失态了，尴尬的感觉马上就要开始浓烈，殷辞赶紧坐回了自己的位置，那笔继续写道。

“额……皇上，你这个病，我可以给你解释。”

他拿着笔随意的写了两笔，然后继续说话。

“俗话说得好，病来如楼塌，病去如抽丝，所以治病很难，想要让病情严重却是很简单的。”

“哦？仔细说说。”

殷辞继续解释，看在顾苍泽给自己讲了他的故事的情面上，不再卖关子。

“随着年岁增长，您的身体本来就因为繁重的国事而心神烦闷，加上您饭菜里可能会有损害神经影响精神的药物，以数次损耗您的元神，这样就很容易犯病，而且因为这些药物有可能都不是毒物，甚至都查不出来。”

听完殷辞说的话，顾苍泽还仔细的分析了一下，他觉得殷辞说的这个，其实十分有可能。

损害精神的药物说白了就是削弱人精神的东西，甚至都有可能只是能够治疗多眠的药物，都可能成为顾苍泽饭菜里的添加剂。

“那你这么说，可能我的每一口饭菜，每一杯茶水，可能都被人放了东西？”

殷辞凝重的点点头，虽然有点严重了，但是确实如此。

顾苍泽低头，显得异常的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