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皇后也不顾什么皇家颜面，这里的都是皇家人，她虽然贵为皇后，但是最心疼的，当然是自己的亲生儿子。

顾苍泽心里清楚，当时他那么做，几个人的身上当然会多少受到一些伤害，所以皇后如此生气，他倒是也不觉得稀奇。

“皇后娘娘，儿臣所言，句句属实，您大可求证，母后如此，有伤大雅。”

顾苍泽还在言辞正义的刺激着皇后，毕竟她自己的儿子自己心疼，但是皇帝真正心疼的，可是老五。

他心里觉得，皇后自己也是明白的，所以才在这个时候不顾颜面也想狠狠的给自己一些教训。

当然了，顾苍泽不会让他得逞就是。

就算他才十岁，但是骑射功课可是没有落下的，自然不会被一个养尊处优的女人给伤了分毫。

“啊——！”

一声嘶吼，皇后彻底不顾及自己的身份，随手抓到的重剑失手而下，竟然刺伤了自己的脚面，痛苦的嘶吼，整个人都显得癫狂和恐怖。

就算脸上脂粉涂抹的美丽，在泪水的冲刷之下也显得有些可怖，活脱脱的像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鬼。

顾苍泽没想到这反应会如此之大，有些意外，下意识的看向皇帝。

皇帝也恰巧看着自己的这个儿子，以前他从未过分关注，可能是现在终于有些入了他的眼了？

“皇后受伤，着人下去医治吧。”

皇上开口，没有人敢说一个不字，即使皇后苦苦哀求，声嘶力竭，却也没有能够让皇上动了半分想给顾苍泽治罪的意思。

直到皇后被人拉走，整个房间里再没有人，甚至于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安静异常。

“苍泽，抬起头来。”

顾苍泽十分顺从，抬头看去，一张俊逸的脸早已有了苗头，是个帝王之相。

“你是不是怪父皇从来不肯给你青眼，所以怨朕？”

顾苍泽冷静回答，心情也紧张了许多。

皇帝不是白当的，他自认没有他父皇的心计和博弈，足以抵抗皇上的力量，只不过是个不受宠的皇子罢了，有什么资格怨怼。

“儿臣不敢，今日之事，实属无心。”

“有心也好，无心也罢……”

皇上淡淡开口，似乎带着无限的惆怅，看着顾苍泽，好像从他的身上找到了自己年轻时候的一些影子。

这么些个皇子之中，这么多位高权重得到他宠爱的娘娘，却让一个不起眼的妃子生出了一个最像他的孩子。

说是造化弄人，还是命运所趋呢？

他突然低头，看向顾苍泽，眼中带着隐隐的剑光。

“你知道吗？你大哥死了。”

一句话轻飘飘的带了出来，似乎一个皇子的命都算不得什么，生生死死，运气不好也怪不得谁。

但是顾苍泽此年才十岁出头，不过一个孩子，纵使他再是心性成熟，听了这话也是毛骨悚然，尤其是在他父亲这么平静的叙述之下，整个人都显得有些飘忽。

好像在做梦一样。

死了？这么简单？这么容易？就被他弄死了？

顾苍泽不敢相信，也不想相信，他虽然报复心极强，但是他从未有过残害手足的想法，就算是大皇子将他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他也从来没有动过这个心思。

一时之间，顾苍泽的冷汗就这么簌簌向下流了出来，不只是害怕，更是难过。

就算如此，也是兄弟，他不想杀人，但是现在抬抬手，他却发现自己的双手已然沾满了自己兄弟的鲜血。

“苍泽，你不必太过自责，大皇子体质敏感，可能哪日被一只蜜蜂蛰了也会如此，朕倒是觉得，怨不得你。”

顾苍泽冷冷抬头，看向他，一脸的绝望和无助，问了皇帝一个永远想不到的问题。

“你这么平静，难道他不是你的儿子吗？不是和我，和五弟一样吗？”

皇帝看着他，似乎有些意外他问这个问题，良久，才终于开口。

“皇帝不好当，皇子也不好当。”

听着这句话，顾苍泽反应了许久，终于苦笑了一声，那一刻他才意识到自己是多么的轻微，比死去的大皇子更轻微，也许有一天，他也如此死去，也没有所谓。

“苍泽，我有意放任你们，原本是想看你们本性品质，没想到闹成如此，你五弟我是从未指望，所以才如此宠爱，你可明白？”

“那父皇，可看出了什么？谁是你属意的皇子？谁有资格继承你的大统？”

顾苍泽字字诛心，他的眼里，从未觉得皇帝对这些个孩子有一丝的疼爱，除了五弟，也许还是看在宠妃的面子上，所以他这么说，皇帝的心也不会痛。

但是他依然要说，要让他内疚，以后怕是没有机会了。

“苍泽，朕本事意属于你，但是唯有一个——朕希望你没有妇人之仁，书生之慈，方可继承大统。你现如今，所作所为，颇让朕失望。”

顾苍泽听着皇帝的话语，不知道怎么浑浑噩噩回的寝殿，等他再次缓过神来的时候，就看到了他的母亲在房间里哭泣。

他心下一沉，十分心疼母亲，立马上前抹去了她的泪珠，他当然知道，自己闯了祸，最担心的就是母亲了。

“娘，你不必哭了，儿子没事，切莫伤身。”

莲妃微微一笑，眼睛却依然带着微肿，怎么也不像个开心的样子。

“乖儿，娘知道，你没事就好。”

说完，便轻轻将顾苍泽揽进了自己的怀中，久久的抱着，也不知道心里再想些什么。

但是顾苍泽深知自己无事，所以也就没有多想，单纯的以为母亲只是因为他的劫后余生而庆幸和后怕，才显得如此的珍惜他。

说说笑笑，开始哄着，母亲渐渐停止了哭泣，笑容展露，他便差了下人拿了煮蛋，给母亲敷脸。

母亲笑容满面，满足的看着小大人模样照顾着自己的顾苍泽，心事也算有所了断。

母亲佯装困倦，催着睡觉，直到夜深，顾苍泽才沉沉入睡，莲妃缓缓起身，面容决绝的向外走了出去。

步伐之坚定，没有一丝柔弱之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