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子鲲不知疲倦地飞过了山川和大海，夜色悄然降临。

中岛隐藏在海上重重的迷雾之中。

夜幕中，缥缈的歌声从海上传来，琊静与弟子们尽数进入燕子鲲的腹中。

段柚惊奇不已，原来这燕子鲲不仅能骑背，还能住人。

简直是居家旅行的必备良品。

得了白斑病的燕子鲲已然是一条没有感情的代步机器，穿过重重迷雾，径直落在了中岛之上。

“进去后，你们切不可逞强，若有危险，捏碎传送符便是，否则生死有命，届时可怪不了别人。”

众人一一点头。

段柚跟琊静道了别，游菀挽着他的手臂，指着走在前头的队伍道，“段师兄，我们要跟上他们吗？”

四人为队，眼下没有队长，段柚也并不打算做这个队长，他看向周不武和钱九。

“看两位师兄吧。”

游菀撅起嘴，不满道，“周师兄，钱师兄，你们走快一点儿啊。”

朱雪兰素来与游菀不对付，连带着陈涩和周不武也不怎么喜欢她。

周不武道，“慢。”

未知前途，还是小心翼翼地好，若是一味想要争先，恐怕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钱九道，“游师妹不要心急……少宗主，你走在我和周师兄中间吧。”

段柚愣了愣。

中间是最安全的位置，钱九为何让他走在中间，原因不言而喻。

段柚摇了摇头，“钱师兄费心，我能照顾好自己。”

周不武和钱九同时皱了皱眉。

他们都是不喜欢多说的人，但段柚的身份和处境他们却一清二楚，谁知道中间会不会突然跳出个什么来攻击段柚，他们这个队伍里没有正经医师，到时若是受了伤，可怎生是好。

且他们都较段柚年长，哪里有让他打头阵的道理。

然而段柚不愿缩在他们中间，他们也无可奈何。

游菀忽然叫道，“那是什么？”

三人抬眼看去，只见一条碧波如玉的大河横亘在身前，荡漾的波纹如同被赋予了生命一般，随着游菀的叫声，一个浪花猛地朝岸边打来。

没有风，也没有雨，更没有灵力的波动。

而河面的波浪却此起彼伏地扬起，仿佛底下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怪东西。

眼前的路止于这条河，看来要继续往下走，恐怕要渡过这条河才行。

游菀瞥了眼周不武，抱怨道，“走快点儿不就没这事了。”

周不武看她不顺眼，她还看周不武不顺眼呢。

咸鱼忽然颤了颤，段柚福至心灵，这河里果然有东西。

周不武道，“剑。”

段柚和钱九召出佩剑，游菀原本不知他是何意，见段柚和钱九都召出了佩剑，连忙跟着做。

周不武觉得她什么都比不上自己的师妹，怪不得要嫉妒师妹。

段柚趋剑飞向河边，一阵强力从脚下将他扯着，还未抵达河边，剑和人都栽倒在了地上。

段柚连忙收了剑。

看来这河里的东西不准人接近。

可会是什么东西呢？

他的目光落到河面，竟真让他看出几分不对劲来，“这水似乎绿的不寻常。”

钱九站起身，往河边凑去。

一片绿色的、黏糊糊的东西朝着他的脸猛地一抽。

钱九哎了一声，反手摸向自己的脸，却只摸到滑腻的不知是什么东西带起来的黏液。

他凝眉思索着方才的感觉，“像用水拍了一下脸。”

段柚和周不武悄然走到河边，他的目光落到方才浪花拍打河边的痕迹上，又细细端详了一番钱九的脸。

——钱九的脸忽然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长满了许多红色的斑点。

段柚的目光再次落到河面，单看痕迹和钱师兄的伤痕，哪里能看出是被什么东西所伤，他伸出手，向河面探去。

周不武和钱九大惊，“不可！”

游菀见他不知死活地拿手去试水，眼中嘲意渐浓，最好那水里的东西能直接把他拽进去！

段柚轻声道，“没事。”

虽不知这种感觉是从何而来，但他总觉得河里的东西不会伤害自己。

“哇，好漂亮的小哥哥！”

“啊！干嘛要摸人家！！”

脑中忽然传来陌生的女童的声音，段柚迅速缩回手，向四周看去。

方才是什么东西在说话？

见四周没有人，他再次将手探进河里。

周不武和钱九提心吊胆地瞪着眼睛死死盯着他的手，手上不约而同地握着佩剑，只待河里一有动静就动手。

然而河面似乎比方才更加平静了。

“快拿开！”

“别动！”

女童羞涩的声音再次在脑海中出现，段柚险些再次抽回手。

看来这声音跟着河里的东西脱不开关系。

段柚稳住心神，试图与对方谈话。

“好，我不动，你是谁？”

女童的声音吐出一口气，她得意洋洋道，“你们这些无知的凡人，怎么配知道本大人的名号！”

段柚无语，一只手在河里撩了撩水。

“啊啊啊！我错了！”

段柚停下手，“你是谁？”

那个女童委屈道，“凶什么啦！人家就是普通的水草而已了啦！”

水草？

目光停留在河面，怪不得这水看起来这么绿，水草都成精了。

“你能不能让我们过河？”

“……这就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围了。”

“怎么才能过去？”

女童不说话了，任段柚怎么撩水都不说了，段柚只能抽回手。

平静的河面骤然掀起波浪，段柚正要跟周不武说话，那波浪却变成了一只灰黑色的利爪，将段柚的双臂牢牢捆住。

周不武和钱九执剑冲过去，却见那只灰黑色的利爪猛地将段柚丢向地面，旋即重新化作了一滩水，落在河面，再寻不到踪迹。

段柚脑中回响起女童畏畏缩缩的声音。

“大人，能不能放过这个漂亮哥哥一马？中岛好久没来过这么水灵的妖了。”

他……是妖？

他何时变成妖了？

“段师兄！你没事吧！”

游菀方才晚了一步，没跟上周不武和钱九，段柚却正好摔在了她的脚边，她索性扑过去，楚楚可怜地将段柚看来看去，就好像刚才被妖怪抓住的是她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