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冷不防轻声道了一句，一个字一个字咬的很清楚，道：“萧折如果我今天没有死的话，那咱们就没有以后了，”用那锋利的瓷片割下一缕青丝，抛向萧折。

第一时间不是要去怒声指责，而是心口像是被钝物凿开般，撕心裂肺，心口一阵阵绞疼。

那青丝散落在了地上，无人去顾及。大周朝一直有一个传说，女子不能自己断发，否则视为诅咒或者誓言，一旦断发必定恨到极致才有用了做到这般。

明明处在弱势的是她，但人却还是如此的傲慢。

他颤抖着声音问她：“为了两个不相干的人，拿自己的头发起誓，顾相思你是疯了吗。”

她不言不语的走到丫鬟面前，抬起那血肉模糊的手掌拨了拨开她遮住眼睛的头发。背上顾姝便要把她背着走出大院。暖春一瘸一拐的跟在她后面。

路过管家，似是想起什么事情来，轻轻道：“能帮我叫一个大夫来，顺便把那狗埋了吧。”

管家低低的道：“我马上就去准备。”

她道：“麻烦你了。”

背着顾姝就回去了芳华苑。

大夫很快的到来，看着床上躺着的暖春，脸色有些严肃，很快的拿来剪子绷带还有白酒。

她顾不上自己，大夫需要什么就在一旁帮忙拿东西，她都是亲力亲为。

大夫拿着剪子剪开了顾姝后背那和衣服黏在一起的血肉，顾姝在昏迷中都能感受那些痛苦，左右摇摆，时不时地抽泣，顾相思按着她的后背满手的血，几度眼眶赤红，但她偏生就是没掉眼泪。

那背上骨骼有些变形，那森白的骨头刺破了皮肉冒了出来，顾相思看见那一刻，用力的捂住自己的嘴巴，还是没忍住哆嗦了两下嘴唇，极力隐忍。

大夫看不下去了，道：“姑娘还是在一旁歇会吧，自己会包扎就把自己的手包一下。”

她坚持道：“不用，我等下再去。麻烦大夫一定不要放弃她。”

顾相思自己也看出来了，这种伤的体无完肤一般大夫是不乐意看的。

她觉得，自己有时候真的很失败，好人的时候不够好，坏人的时候却一直优柔寡断。

那丫头从她带回来的时候就一直不离不弃，总喜欢用那明亮的眼眸看她，从来没有想到过她会躺在地上满身是血。

她无法想象才七岁的她，以后该怎样，到底是怎样的光景。

后来大夫最后的不需要顾相思的时候，她就安安静静的看着，不言不语。最后还是凉夏把她拉出去，顾相思还挣扎的想要回去。

凉夏却道：“夫人你要振作起来，小小姐还需要夫人的安慰，暖春姐姐也还躺在床上，夫人不把自己的伤包扎好，怎么去保护她们。”

顾相思这才跟着凉夏一同出去，执拗的守在门口。凉夏没法子打来一盆清水，仔仔细细的擦干净顾相思脸上的狼狈，等把手上的血洗干净了，又拿来碘酒和绷带好好的包扎好。

顾相思的身子早已被冷汗浸湿，湿湿黏黏的粘在身上。什么都不管木讷的坐在台阶上。

凉夏不知道那瓷片有没有扎到身上，但看顾相思的神情是不会离开，也熄了要叫她回去换衣服的打算，从偏殿拿出一床棉来盖在她的身上。

顾相思轻轻道：“暖春怎么样了。”

“暖春姐姐只要静养几天就好了。”

“去拿文房四宝过来。”

凉夏安安静静的守在一旁，听到声音还一点愣神。道：“夫人要来做什么。”

顾相思沉沉的看着她，仿佛在思考什么。半响道：“你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

凉夏连忙收起眼中的精光，低下头来道：“奴婢这就去拿。”

拿来之后，顾相思却不让她守在这里。

顾相思边拿着砚台镇压宣纸，一边道：“我这里不需要你，你哪里来的人就回哪里去。”

凉夏直直的跪在顾相思的面前，顾相思眼帘也不抬一下。

凉夏义正言辞道：“夫人这么做不怕别人寒心吗，奴婢勤勤恳恳的服侍伺候您。”

这时候一起赶来的爽秋和冬雪也慌慌张张的再凉夏旁边跪下，通红的眼眶便知哭了多久。

“你们两个错那儿了。”

“不该把小小姐带出去。”爽秋赶先抢在冬雪面前说话。

“那就下去领罚三十大板，不要搁我面前哭哭啼啼。”她毫不犹豫道。

“夫人都是我们的错，是我们把小小姐带出去的，不关凉夏姐姐的事。”

“你看她们这么为你，高兴吗，是不是觉得很得意。”顾相思再继续道：“你先是把狗带出去，然后再当着姝儿的面跟爽秋她们说狗不见了，在把下午醒来的暖春一把拦住，才让柳氏得了先机。”

凉夏睁大了眼睛，好似不可思议。甚至带着一丝惶恐。

凉夏才跪一会便受不住了，浑身难受。听到这话直接趴在地上便对着顾相思连连磕头，道：“奴婢知错……奴婢知错了。求夫人饶了奴婢吧。”

她伸出双手，匍匐着爬到顾相思脚边手指紧紧的攥在她的裙摆。

爽秋她们更是十分震惊，泣不成声。她们也怀疑过凉夏，但还是因为一时失误造成了不可弥补的错误。

顾相思她淡淡的想，如果她发现的时候没有妇人之仁的话，应该就不会有今天的局面吧。

她道：“你们两个把她给我拉出去交给管家，其余你们领三十大板，戴罪伺候。”

爽秋和冬雪，连连感激的朝顾相思磕头，幸好没有把她们一并交给管家，一人一边的拽住凉夏的胳膊，把她拖了出去。还怕顾相思嫌吵闹，用手捂住了她的嘴巴。

周围的声音渐渐安静了下来，只留下那一室灯火，顾相思也不敢再进去，怕让自己再看到那血肉模糊的场景。

揉了揉发胀的脑袋，把那吹跑的宣纸重新捡起来，想要皇帝的一纸圣旨可不容易，顾相思想到这里就想到了现在的大周朝需要什么了。

再用自己的方法计算，衡量该需要的人力和财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