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丫现在人在哪里？”比起谁是买主，郁璃更关心的是二丫本身。

“在我屋里。”

“把人带来！”

钱管家似乎还像争辩几句，但是看到方清和的脸色比刚才更不好看了。稍微犹豫了下，最终还是转身出门了。

这个局面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无论是郁璃还是方清和似乎都不知道该对现在的情况说些什么，一时间整个中堂陷入了死寂般的沉默之中。

年幼的尔萧完全不理解正在发生的事情，她手肘撑着椅子扶手，手掌支起小脑袋看看方清和又看看郁璃，再看看方清仪，觉得奇怪：怎么大家都不说话了，连舅舅也不和牵牛的姐姐吵架了。

看了一会，终于忍不住对身边的郁璃说出了疑惑：“姐姐，你们怎么都不说话了？”

郁璃勉强地笑了笑，她甚至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尔萧。

“尔萧，娘亲和姐姐们有事要商量，你自己去玩吧。”还是方清仪最先做出了反应，对着门外唤道，“兰香～～～带小姐回房。”

一个穿着水绿色衣裙的小丫头进屋，把尔萧领了出去。尔萧的脸上分明写着不乐意，可还是乖乖地跟着兰香走了。

看着尔萧的身影消失在门边，方清仪像是掩饰自己的尴尬似的轻了轻嗓子：“人找到了就好。”

有人开了头就会有人跟随，燕柔也开始打圆场了，似乎故意说给方清和听似的埋怨起郁璃来：“你看，果然是你误会方公子了。”

“人不就在这嘛，我哪有误会？”可郁璃偏不顺着台阶下，得理不饶人。白了方清和一眼，扭头小声嘀咕，“家里多了个人都不知道，治家无方。”

方清和愤然地看了郁璃一眼，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忍住了，脸上的表情越发阴沉了。

不一会，钱管家就带着二丫回来了。

“小姐～～”二丫在门外一看到郁璃就快步跑了进来，抓住她的手臂，依在她身边。二丫紧紧地贴着郁璃，像是要把自己和郁璃融为一体似的。和二丫身体相贴，郁璃明显感觉到她瘦小的身体正在发抖。

“别怕，我来了。”郁璃一改方才的强势和霸道，一边拍着二丫的手背安慰，一边柔声慢语，“有没有人欺负你，对你做了什么？”

二丫低头不语，只是一味地摇头。

这女孩一身稚气，分明还是个孩子，看着她瑟瑟发抖的样子，显然是吓坏了，方清和不由地心生怜惜。再转向钱管家时，眼神中尽是鄙夷和嫌弃：“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方清和的声音不大，但是与生俱来的威严却让钱管家如坐针毡。

“少爷，我岁数也不小了，孤家寡人的，想找个暖床人也没碍着别人吧？何况老爷在的时候也没不让家里人娶妻生子的。”钱管家搬出方清和的父亲名号来试图为自己辩解。

“那是个孩子。”平静的语调并没能掩饰住其中的愤怒。

“这岁数嫁人的又不是没有。”钱管家反驳，可语气中却没什么底气，露着怯轻声嘀咕，“再大了谁还乐意买啊。”

“呸～～～你个恋童的变态！”郁璃把二丫交给燕柔，蹭的一步走到钱管家的面前，指着他的鼻子就骂，“你的年纪都够当她爷爷了！你还要不要脸！”

钱管家被郁璃骂得脸红一阵白一阵的，他在方家多年，一直深得上任家主器重，自然是有些地位和脸面，连方清和也市场看在他侍奉父亲多年的份上，给他让他三分。这么被人指着鼻子骂还是第一次，顿时觉得一肚子恼怒，但是毕竟自己只是个下人，主人还在，哪有自己说话的份。于是抬头看向方清和，指望着他能替自己出头。毕竟当着主人的面这般辱骂仆人，不就是给主人没脸吗？然而方清和相似一点不介意似的，毫不理会，完全没有打算插手的意思。

看方清和没有想管的意思，钱管家只能转而向方清仪求助，摆出一脸委屈的表情：“清仪小姐，我也没违反礼法和规矩吧。这丫头家里穷，都快吃不上饭了，她娘托人牙子给她找个能饱饭的地方。我买下她不也是积德行善吗？总比她被送进窑子强吧。”

钱管家强词夺理的言论让郁璃对他的厌恶越发浓烈，脸上的鄙夷毫不掩饰地展示在众人眼前。

方清仪看到钱管家被骂，心里确实有些不快，哪有在别人家当着家主的面旁若无人训斥别人家仆人的道理，这是不把他们姐弟放在眼里吗？但是看着郁璃的神情，轻叹一口气，谁也不知道这个女孩子盛怒之下会有什么惊人之举，还是避其锋芒为好，“那为何外人会以为是清和要买。。。丫头？你是不是对她的娘亲说了什么？”

“这个。。。”钱管家的神情扭捏，略带结巴地说，“我都这么大的年纪了。。。。”

“你也知道你自己岁数大了啊！”郁璃冷笑道。

钱管家没有理会郁璃，继续说：“我说他被少爷收了，也是为了让她娘放心。谁不知道咱家少爷是人中龙凤啊。”说着他抬起头看了看方清和，然而方清和的脸上依旧没有一丝笑容，吓得他赶紧低下头，“她娘把她卖了，以后终究是见不着了，让她娘以为她有了个好归宿，这算是行善吧？我这不是好心，为了让她娘放心才这么说的嘛。”

方清仪显然是被钱管家的诡辩之词给说服了，喃喃自语：“好像也有些道理。”

有什么道理！自己做了令人不齿之事把污水泼到了别人身上，还美其名曰为了受害人好！这人简直就是大写的人渣！

郁璃刚想说开口驳斥，就听到落玉般清朗的声音，而此时这块上好的美玉犹如落入火中，在烈焰的侵蚀下，褪去了往日的温润，伴着阵阵破裂，迸发出灼人的炙热：“诡辩之词！何来的道理！”

进了中堂之后，方清和一直强耐着性子，不与郁璃争辩，以免再起纷争。自从钱管家说了实话之后，他便羞恼难当。原来不是郁璃无理取闹确实是自家理亏，当郁璃讥讽他治家无方时，他虽有不忿可还是忍住了，话虽不中听说的倒也是事实，做错了受到指责无可非议。尤其是当他看到二丫的时候，真心被激怒了。他不反对家中的仆人娶妻，若是钱管家正正经经结一门亲事，他必然支持，然而二丫还是个稚气未脱的孩子，花钱买个幼女供其淫乐，这种事情他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