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鹅一旦有了配偶，它们的眼里，便再没有了任何别的天鹅，无论觅食戏水还是休息，无论产卵孵化还是育子，都是成双成对永不分开。

在一对天鹅夫妻中，如果有一方死去，另一方会为之“守节”，不再寻找配偶，直到死去。

天鹅不独活，更有胜者，一方死亡，另一方为之郁郁而亡，或者另一只会选择绝食追随而去。

他缓缓坐起来，仔细地瞧向横在榻内侧的她。

微弱的烛火心爱，她的皮肤透着淡淡的暖色，小嘴儿娇红，微微轻启，连打出的轻鼾都与众不同，似是曼妙的乐声。

他微凑向了前，轻轻地在她的唇上碰了一下。

愿今生他是属于小姑娘的那只天鹅。

“唔……”荣小九轻唔一声。

莫泫卿做贼心虚，狭长的双眸顿时瞪圆，屏住了呼吸，一张俊颜当场就通红了。

迅速躺了回去，闭上眼眸，装作熟睡的模样。

荣小九在榻上睡得迷迷糊糊时，忽然嘴巴有些发干。

努力睁开睡意朦胧的眸子，望向滴漏，将近丑时了。

同时，小肉手还偷偷地抹抹嘴角，摸摸有没有流出的口水。

发现没有溢口水，荣小九才安心起身，重新把长发规整一下，省得弄成倩女幽魂，再吓死几口子。

她起身下榻，却被莫泫卿压住裙裾。

惯力下，她直接砸在了他的身上。

“嘶！”她头硬，倒是没事，倒是莫泫卿居然没醒，不像他的作风，不过荣小九也没有多想，估计是他连日忙碌，太累了这才睡得沉。

她起了捉弄的心思，轻轻的拽出裙裾，蹑手蹑脚下了床塌，捧来了笔墨。

提笔濡墨，准备在他的脸上作画。

“画什么好呢？”她忽然想到他送给自己的那只乌龟糖人。

“千年的王八，万年的龟，画只小王八好了，千岁爷！”

“也太信任她了，还军魂呢？万一她临时兴起要杀夫呢？这么傻兮兮的不戒备，可不好哦！”

荣小九只要想到在战场上如杀神般的男人，脸上顶着一只她亲手画的小王八，就觉得自己很威风。

想到那样的画面，简直不要太美好，她笑得不能自已，连眼角都湿了，却拼命的捂着嘴不出声。

她贼贼的瞄向了他，捏着笔，撸起袖子就要大干一场。

“咦！你醒了？”荣小九眨巴着眸子问他。

四目相对，荣小九脸上的笑意还来不及收回去，僵硬在脸上。

“嗯哼，醒了，小九这是要做什么？难不成是要杀夫？”

“不不，不要瞎说，绝对不是，泫哥哥见过用毛笔杀人的？”荣小九对着他甜甜笑着，只是显得有些心虚

“方才似乎听到小王八，千岁爷？”

“有嘛？小九没有听到呀！”

“是吗，可似乎有人在我耳边喋喋不休，说我傻呢？”

“呵呵，小九和你说实话吧，其实泫哥哥有梦呓的习惯，小九这是要记录下来您的梦呓呢！

待日后小九做成武威郡王语录，定要时时的背诵，做警世之语！”

荣小九漂亮的杏眸滴溜溜乱转。

莫泫卿的视线太有穿透力，似乎让人的小心思暴露无疑，她回过身端起茶盏，灌了些凉白开，让自己稳定一下情绪，可忽然却有了些尿意。

她慢慢的往外挪动。

不说莫泫卿一直是醒着的，单凭他敏锐的眼力，就能将小姑娘看个明白。

可他就喜欢看她可劲儿用心胡诌的小模样。

小东西很有意思。

瞧她要遁走，莫泫卿以迅雷不及掩耳，迅电不及瞑目之速度下了榻，将她整个人给抱了起来。

“啊！”荣小九瞬间失重，她吓坏了，惊叫出声，道“救命啊，坏人，你要做什么？”

“你叫啊，你大声叫，让整个府里的人都来瞅瞅？”莫泫卿双臂一用力，将人给抛了起来。

荣小九悬空的蹬着小腿儿，很是委屈，但也把小嘴给闭上了。

她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这个模样，太怂了。

她弱弱地望着他，长而卷的睫毛下一双黑亮的眼珠子，充满了渴望。

“泫哥哥，小九错了！”

“哎呦喂，公主哪里有错？”

莫泫卿内力浑厚，依着荣小九这百八十斤的份量，就跟个小鸡子似的。

他连抛了数十次，也不带喘口粗气的。

荣小九两股战战，蜷缩着小胳膊，扭头看向他，真诚的可怜兮兮，道“小九真的错了！”

她似乎更想要去茅房了！

“好玩吗？”莫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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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又高高地抛了几下才停下。

他将小姑娘拥在怀里，笑问道“要不要，再试一次？”

“不好玩，下次不要了，我告诉你，就这一次，下次不许了，否则我就要生气了，哼！”

荣小九白嫩的脸皮，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晕出血色，缩在袖管里的双手，更是狼狈地紧紧攥成小拳头，明晃晃的表示她很气愤。

她这个软糯的样子，会让人觉得很好欺负，莫泫卿的手又痒了，不过看她这般敢怒不敢言的模样，他怕将人真给惹毛了，便也没有再继续捉弄。

夜渐深，荣府格外寂静，二人嬉闹的声音，早就惊动的整座府邸，不过大家都知道二位主子的感情好，自然没有瞎参和，夫妻床笫之间谁还没点小秘密。

与荣府的嬉闹不同，城楼上气愤冷凝，夜风嗖嗖的吹着。

“荣相爷，不是末将不给你面子，而是郡王下的命令，您就别为难咱们弟兄了。”

姜青山对着荣慎由打起了官场上的太极。

荣慎由刚从荣府回来，连大门都没进去，就给轰出来了。他要是有本事早就让莫泫卿给人放了，他好歹也是岳山大人不是？

可莫泫卿对荣小九是真好，可对荣家人却没一个好脸。

他敢说自己若不是荣小九生父，惹了莫泫卿就算他是宰相，也会挂在城墙上示众。

等圣人知道了，顶多罚这个外甥禁足几日，象征性的骂两句，任何实质性的责难都不会有。

这就是比圣人亲儿子还重要的武威郡王。

“爹，您救救燕儿啊！武威郡王，他脑子有问题跟疯狗似的乱咬人……”荣燕装在猪笼里，挂在城墙上，她扯着脖子往上喊。

“荣相，您可听见了，荣大姐咒骂我家郡王有病，疯病！”

“唉，真是可怜我家郡王，为国为民，带着必死的心新，率领咱们几千人打敌军几万人，这是英雄啊！”

“若是没有郡王，咱们陕州的百姓可就遭殃了，可就是这样的英雄，却被荣大姐咒骂成疯子。

“唉，别说了，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姜青山与姜青水两兄弟一唱一和，都不给荣慎由说话的机会，将人就给气得脸色发白。

“是本相教女无方，请二位小将军海涵，饶恕妇人无知！’荣慎由深深的作揖，他觉得今日似乎头发都白了。

明明都是一家人，却闹成了这个模样，若是曾经他没有偏爱边妩儿母女那么多，也没有对荣小九漠视，是不是这一切不会如此的水火不容？

“燕儿，你好好反省吧！”话落，荣慎由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开。

荣燕见他不管自己了，害怕极了，要知道荣慎由对她可是最为疼爱了，比边妩儿对她都更于给予求的。

她声嘶力竭，道“父亲，燕儿知错了，知错了，燕儿再也不敢了！”

荣慎由听着大女儿的呼唤声，脚步一顿，心中的情绪翻滚着。

如今能救荣燕的人，陕县只有三人，莫泫卿、荣小九、李渼。

莫泫卿自己下的命令，自然不会收回，而莫泫卿最听荣小九的话。

可荣府的院子他都进不去，更不要说见到荣小九了。

也就是说只剩下李渼了，可太子受了伤一直昏迷不醒。

罢了，去客栈守着吧，万一李渼已经醒了呢？

荣慎由对于从牙牙学语就亲自教言语，亲自启蒙的荣燕始终舍不得。

他上了马车就直奔红袖客栈而去。

红袖客栈。

烛火摇曳，时不时的爆一下。

荣薰与封敖守在李渼的病榻前，侍候得十分周到。

“良媛不必担心，殿下吉人自有天相，定会很快康复的。”

封敖劝着哭哭啼啼的荣薰。

荣薰抹着眼泪，道“多谢封尚书大人宽慰，妾身省得。”

“夜色深了，你们也累了一日了，都下去吧！”封敖挥挥手让人都离开了。

他见人都离开，脸色顿变，指着荣薰的鼻尖，道“你怎么这么不小心，竟伤了中胎儿！皇孙对你我有多重要，你不知道吗？”

荣薰气急败坏，抬高声音，道“薰儿怎么回是故意的，都怪荣小九，是她害了咱们的孩子！”

“这话是能明说的嘛啊？活腻味了，想死？”封敖可不吃这一套，他冷冷的睨着她。

荣薰立刻变得娇羞，意味在他的怀里。

封敖上下齐手摸了一通。

二人气喘吁吁，显然是动了情。

封敖心情也好多了，缕着胡子，道“本官知道委屈你了，可这个孩子对于皇位的份量有多重？

待圣人驾崩，太子登基，咱们的孩儿这就是下一任帝王，薰儿就是太后，而本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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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相父，咱们一家三口荣华富贵。

可现在都没了，连太子都这样半死不活的了！”

“没了都没了，还说这些做什么？”荣薰捂着隐隐作痛的小腹，心中很是不甘，道“李渼就是个傻子，待薰儿的身子恢复了，再怀一个就是了。”荣薰对于肚子里那块尚未成型的肉，没什么感情。

封敖知道多说无益，道“如今也只能这样了，这些日子好好的伺候太子，多跟荣小九学学哄男人，看看人家武威郡王哄的百依百顺，你们姐妹加一起都没有一个荣小九本事。”

“原来封尚书也瞧上我九妹妹了，可惜啊！人家事武威郡王的掌中宝，根本瞧不上尚书大人。”荣薰最讨厌别人拿自己同荣小九作比，脸色顿时又不好看了。

封敖失望的哼了一声，道“哼，别学荣燕那傻冒，白白成了废棋，多学学你九妹妹的本事，本官身边不留无用之人。”

“砰！”门外传来一声碰撞的响声。

“谁，谁在外面！”封敖蹭的一下起身，二人一起迅速往外走去。

荣薰看到荣慎由的脸，顿时惊诧，道“父亲！”

“荣相爷的脸色有些不好看！”封敖很快冷静下来。

方才，荣慎由正要找人禀告一声，却发现一个下人都没有，他本要敲门，却听到里面说话的声音。

因为太过熟悉，他听声音也知道是谁。

原来荣薰的孩子是封敖的，封敖的年纪同自己差不多，荣薰怎么能如此自甘下贱？

紧接着他就听到更骇人听闻的一幕。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个娇娇软软的一团竟然变得这么歹毒了。

他吓得脚下一个踉跄，却装到旁边的木柱上，惊动了里面的人。

荣慎由直直盯着变得快不认识的荣薰，心中作呕，这就是他从小疼到大的女儿。

“啪！”他颤抖着手，给了她一巴掌。

荣薰身上有伤没闪利落，脚下一个踉跄，一屁股蹲坐在地上，顺势狠狠蹬着腿，踹了荣慎由几脚。

“你凭什么打我！”荣薰口中不依不饶，道“你打死我算了，反正我在你眼里也不如荣小九！”

她从地上爬了起来，指着自己脑袋，撒泼道“有种你就打死我！”

荣慎由气得喘了口气，狠狠骂道“荣薰，你难道忘了，为父是怎么教导你的了吗，难道你也忘了礼义廉耻？”

“礼义廉耻？这些能让薰儿做人上人嘛？”对于阴私手段，荣薰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荣慎由对于自己的教育，觉得十分失败。

他目露嘲讽，道“呵呵！如今看莫沦涟就是武威郡王，你嫉妒了吧，但是你嫉妒那权势也没用，人家只宠爱小九，对你的巴结讨好视而不见，嫉妒让你的面目更加可憎！”

荣薰按捺到此时，憋着的火气已到了极限，这会儿又被疼爱自己的父亲一激，顿时火气上涌，一把拔出头上的金簪。

面对着一切，荣慎由目露绝望，他已无力闪躲。

他结舌道“你要弑父！”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荣薰手中的簪子尖部，即将要扎到荣慎由时，她停了下来。

“只要父亲忘了今夜的事情，薰儿可以念着养育之恩，不杀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