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哀零又被声响吵醒，于是他下床打开了门。

“睡不着吗？”

“吵醒你了？抱歉，我会注意小声点的。”

“没事，我也睡不着。”

“那你要喝牛奶吗？”黄爱凌拿着牛奶瓶问道，一升装的牛奶已经被她喝掉一半了。

“不了，你想看电视吗？”

“嗯，不过半夜估计没什么好节目……哦！我们可以看那部电影，我上次记住名字以后一直没时间看。”

“好。”

于是两人打开电视开始看电影，黄爱凌盯着屏幕很快没了兴趣，她感觉到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却不知道是为什么，她甚至忘了今天还是周四，而天亮需要去工作的时候黄爱凌从来都没法安心的享受什么。她正准备问哀零是不是留到周末看好，结果发现他已经在自己身旁睡着了。

“所以你把他送到艾翎家了？”第二天中午董慧问道。

“嗯，不能因为我失眠让他也睡不好。我听艾翎说零最近困的中午午睡都叫不醒，他以前从来都不好好午睡的。”

“不过你怎么突然失眠了呢？”

“我也不知道，就是晚上躺到床上听到一点声响就会被吓醒来，然后就得绕着把房间全部检查一遍才能安心下来。我总是会做有人闯进来的噩梦。”

“你没事吧？要不今天下班了让燊天看一看，给你开点药。”

“不用了，估计只是想太多了，最近觉得思维很乱，总是会想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

“你昨晚有睡一会吗？”

“嗯，睡了一会。”黄爱凌跟董慧说道。她不想让她担心，所以她决定以后不告诉她这些事了。

下午工作的时候，黄爱凌本以为自己会精神颓废，毕竟这两天她加起来还没睡4个小时，但是意外地她注意力很集中，脑袋虽然时不时犯痛，但是她能感觉到大脑完全清醒，清醒到周围的一点小小的声响她都可以注意到。只是时不时加快的心跳总是会让她感到焦虑。

“要去吃火锅吗？”

“这么热的天吃火锅吗？”

“我知道，但是就是很想吃，虽然知道自己吃了就觉得就那样，但这会就是想吃的不行。”

“还是算了，我害怕吃坏肚子。而且我得回去睡一会了。”

“哦，也是，注意好好休息。”

“嗯。”黄爱凌说完便在地铁口和董慧挥手分别，坐上地铁以后她就开始后悔了，她不该用自己的失眠当做借口拒绝和董慧去吃饭，明明她那么担心自己。

回到家后黄爱凌躺倒在了床上，很快就因为筋疲力尽而睡了过去。

“嗯？完了！要迟到了！”黄爱凌醒来后发现天已经亮了，于是连忙冲出门去，所幸她睡得时候没有换衣服，所以她不管不顾地冲到了外面来，但看到太阳的一刻她意识到，不是天亮了，而是太阳马上要落山了。

“该死！”黄爱凌上来后才发现自己刚才急着跑出来忘记带钥匙了，于是她只好去金银婆婆家借手机打开锁公司来开锁。

“谢谢了。”

“嗯，不过你没事吧？脸色看起来很憔悴。”银婆婆担心地问道。

“没事的，就是没睡……最近工作有些忙。”

“哦，要注意身体啊。吃饭了吗？”

“嗯，刚吃了回来。”黄爱凌随口就撒了谎，等回到家后肚子立刻叫了起来，而她看过手机以后才发现自己其实最多就睡了半小时。而虽然肚子很饿，但黄爱凌并不能叫外卖，因为刚才银婆婆明显是邀请自己去吃晚饭，而自己撒谎拒绝了，现在再叫外卖就太过分了。于是她搜寻冰箱里有没有残存的食物，结果发现都被这两天失眠的她吃光了。

于是黄爱凌又躺到了床上，本想玩手机玩到犯困，结果拿起手机后却觉得要看的东西太多感到厌烦，于是丢到了一边。她望着天花板看了很久，久到她以为自己是睡着了在梦中看天花板，于是她掐了自己脸一把。

外面的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而黄爱凌也已经没胃口再吃东西了，她突然感觉身体非常无力，光是起身去洗手间都需要思考很久，而躺在床上并没有让她感到轻松一些。

“我到底是怎么了？”黄爱凌自问道，外面的月光越来越明亮，但只让黄爱凌觉得刺眼，她想要去将窗帘拉下，却完全行动不起来。

“我到底是怎么了？”黄爱凌又忍不住问道，她用手摸到了手机，再三纠结之下，拨通了电话。

“喂？”

“艾翎，是我。”

“怎么了？”

“…….没什么，你们吃了吗？”

“嗯，已经9点了，再不吃就饿坏了。”

“是吗？嗯。”

“你没事吧？”

“没事。”黄爱凌突然感觉到十分焦躁，因为她又听到了“你没事吧”这句话。

“零说你失眠了，好些了吗？”

“嗯，回来就睡了一觉，一直到现在。”

“是吗？那就好。”

“嗯。”两人沉默了近十秒钟，然后黄爱凌说了句晚安挂断了电话，然后她觉得自己更加烦躁了一些。

“我妈妈吗？”

“嗯。”

“她怎么样了？”

“很不好，我们该走了。”说完艾翎就和哀零穿上衣服出门了。

黄爱凌无赖地在床上滚来滚去，终于筋疲力尽以后，却不知原因的哭了起来，哭完后她明白了自己为什么要哭。因为她觉得自己滚的时候像傻瓜一样。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将黄爱凌从床上拉了下来，她听到敲门声后莫名地振奋起了精神，快步走过去打开了门。

“你们怎么来了？”

“我想你了。”哀零笑着说道，然后提着大包的薯片走进门来。

“你们俩不是吃过了吗？”

“他回来的路上又饿了，非要买这些。”艾翎抱怨道。

“要多吃饭，不能老吃零食。”

“而且他说自己睡不着，害怕要我陪他睡，但是我陪着他他又嫌我身上味道太重。”

“你应该洗澡了。”

“我昨天刚洗的。”

“那还那么臭。”哀零说着打开了一袋薯片，一边吃一边递给两人。

“我吃过了。”黄爱凌挥手拒绝了，明明没吃晚饭，但她看到薯片却感到恶心。

“是吗？那我们来玩扑克牌吧。”

“扑克牌？”

“嗯，我发现扑克牌很有趣。”说着哀零从口袋里掏出了扑克牌来，然后快速地给黄爱凌和艾翎发了牌。

“他最近看了《赌神》，对赌牌着迷了。”艾翎小声跟黄爱凌说道。

“是吗？我看完都没明白他们是怎么玩的。”

于是为了陪哀零体验赌神的感觉，三人玩起了扑克牌，不过哀零始终没拿到电影里那样的绝世好牌，而每当需要最后一张来翻盘的时候，他也没等到想要的牌。

“真奇怪，我应该比赌神聪明才对，为什么就是打不好呢？”哀零将当做筹码的薯片输完后疑惑地说道，他似乎觉得自己完全不应该输才对。

“应该这游戏除了技术以外，运气也很重要，而且光是技术你就还差得远呢。”艾翎说着收起了牌来。

“我都不知道你原来这么会玩扑克牌。”黄爱凌问道。

“上大学的时候经常和舍友玩而已，赢他这个小鬼还是绰绰有余。”

“是吗？”黄爱凌说着露出了勉强的笑容，她又感觉到了自己急促的心跳，只好慢慢深呼吸来调解。

“时间不早了，睡觉吧。”艾翎说道。

“嗯，妈妈陪我睡吧，我睡不着。”

“好，那你睡我的床吧。”黄爱凌跟艾翎说道，艾翎点了点头，同时趁黄爱凌不注意给了哀零一个眼神。

“躺好睡吧。”

“你睡我旁边，不然我睡不着。”

“好。”于是黄爱凌躺倒在哀零身旁。

“你用手轻轻拍我，就像奶奶那样。”

“好。”黄爱凌没想到母亲之前哄哀零睡着的办法让他记住了，于是轻轻用手拍着盖在哀零身上的被子，拍着拍着黄爱凌忍不住哼起母亲小时候哄自己睡觉的歌谣，但她从来都不知道歌词到底是什么。

“啊！”哀零突然大叫了一声，然后翻身坐了起来。

“怎么了？怎么了？”黄爱凌连忙问道。

“我做噩梦了。”

“没事的，不怕不怕。”黄爱凌将哀零搂在怀里安慰道，“睡吧，我在呢。”

“嗯，千万别走。”

“不会的。”黄爱凌重新哼唱起歌谣，随着歌谣的节拍轻轻拍着哀零。不一会两人就一起睡着了。

“嗯？”黄爱凌醒来发现外面月光还很明亮，于是安下了心来。

“你醒了？”

“嗯！”黄爱凌被艾翎的声音吓到了，但她很快捂住了自己的嘴，然后避免弄醒哀零悄悄从床上爬下来。

“你怎么没睡啊？”

“睡了一会醒了，你呢？睡了一会吗？”

“嗯，睡着了。”

“能睡一会就好，饿了吗？我买了面包。”

“好。”两人坐到餐桌前开始分享面包，为了不弄醒艾翎他们没打开灯，皎洁的月光已经足够照明了。

“明天晚上有什么事吗？”艾翎一边掰开面包一边问。

“没什么事，怎么了？”

“那去燊天那开点药吧，虽然我有安定，但是还是检查一下再吃药的好。”

“我没事的，不用吃药。”

“不，你需要吃药。”艾翎口气严肃地说道，不容违抗的声音让黄爱凌没敢再继续反对。

“我有跟你提过我是怎么得抑郁的吗？”

“没有。怎么突然说这个？”

“你就当听抱怨好了。嗯，一开始的时候我以为是因为艾木，因为她是那种……能给周围人很多压力的那种人，而且总是会打破别人的幻想，她看起来活得非常轻松，别人努力想得到的东西对她来说似乎轻而易举，而她想得到的东西也丝毫不受阻力。她总是很开心，尤其是别人不开心的时候，她那副为所欲为的模样会让你感到你的努力是那么苍白无力。所以，一开始我以为是因为她我才会抑郁。但后来我发现不是那样的，而且我也没必要去纠结到底是如何抑郁的，我们偶尔也会得感冒，不是每一次我们都知道是怎么得上的，那为什么要这么纠结自己是如何抑郁的呢？”

“你当时是什么感觉？”

“哦，这个我记得很清楚，就是感觉做什么都无法摆脱自己是个废物的事实，不管做什么都会让我感到焦虑。感觉到明明今天已经是我人生最糟糕的一天，却还是期望明天不要到来。”

“嗯，原来是这样。”

“失眠是不好的预兆，不论是不是抑郁，既然已经影响你的生活，就要赶紧去看医生。”

“我知道了。”

“那明天下班我和零来接你。”

“不用了，我直接去燊天那更快一些。”

“不，我们会来接你的。”艾翎认真地说道，然后将抹好草莓酱的面包递给了黄爱凌。

第二天下午下班后，艾翎和哀零带着黄爱凌去燊天那做了检查，最后医生给黄爱凌开了药。晚上虽然艾翎坚持，但黄爱凌还是让他回自己家了。

“你昨天熬到半夜，也该回去好好休息一下了，小心你也旧病复发了。”

“嗯，吃药记得注意剂量。”

“好，诶！”艾翎正准备走被黄爱凌叫住了。

“怎么了？”

“我失眠的事，你没告诉其他人吧？”

“放心，燊天不会说的，他可是医生。好好休息。”

“嗯。”黄爱凌关上了门，然后吃了一颗药后躺到了床上。

“嗯！”深夜黄爱凌又醒了过来，她望着窗外的月光，感到脑袋昏昏沉沉，但却不想重新躺到床上继续睡觉。她站起身到厨房给自己倒了一杯牛奶又喝了起来，刚喝了一口，哀零又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对不起，又吵醒你了。”

“这次不是，我睡醒了。”

“天还没亮呢。”

“昨晚睡得比较早，有橙汁吗？”

“嗯。”

“对了，周四的电影我们还没看完呢，我们接着看吧，我还想知道他当了代理上帝以后要干什么呢。”

“嗯，好主意。”

两人躺在沙发上看着电影，这次哀零还将自己的被子拖了出来，两人裹着被子在黑暗中盯着电视屏幕，时不时发出笑声。黄爱凌看了一眼身旁的哀零，他手捧着橙汁炯炯有神地盯着电视屏幕。突然黄爱凌的心跳又变快了，她一只手捂住胸口平复着呼吸，哀零用手握住了她的另一只手，那只小手那么的温暖，虽然黄爱凌还是心跳很快，但她觉得安心了许多。而且她知道明天是周末，他们可以慢慢看完这部电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