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城中村的石板路上，安真百无聊赖地踢了一脚路边的石子：“你说，我们乐队能得起来吗？”

谢止离难得一次没有回他的话，脑子里乱成一团，不知道该怎么办。

今天班级里头开了班会，班主任难得严肃地站在讲台上，看着他们，跟他们说，职高和高中不一样，只上两年半的时间，差两个月，安真和谢止离就要毕业了。

老师给的建议是，不管怎么样，都一定要考上大专，如果到时候可以专升本的那就更好了，毕竟当今这个时代，虽然经验比学历更重要，但是学历是敲门砖，如果没有学历的话，一切免谈。

大概是因为毕业的时间就在眼前，所以去路就显得迫在眉睫了，还没有成年的两个人，长这么大，第一次感到了什么前途未卜所带来的惶恐不安。

“说话啊！”安真有点暴躁了，瞪了谢止离一眼。

谢止离摇了摇头：“老大，说实在话，我觉得叶伴歌这个人不太靠谱，有时候，我都不知道他说的哪一句是真话，哪一句是假话。再说了，我们乐队的实力，其实很一般，我之前一个人偷偷去了叶伴歌说的那个地下乐队组织经常在的地方，听到了其他人唱歌，也看到了他们的表演……他们的表演实在是太具有张力了，我站在舞台下的时候，会忘记自己是谁，会跟着周围地人一起喊，会变得很激动。但我们乐队的歌就没这样的影响力了。他们那么厉害，都蹉跎到了二三十岁，我们真的可以吗？”

安真抿着嘴，有点不服气，却又无力反驳。

谢止离继续说：“狄肖毓说，叶伴歌学东西学得很快，很多东西一点就通，吉他都弹得比他那个师傅要好，然后老大你的架子鼓，好歹以前也学过一段时间，也能跟得上他们，但是我，真的不太可能。我人生第一次碰贝斯，然后天赋也差，你们都跑到前头去了，我在后面追都追不上，总是在拖你们的后退。其实，叶伴歌不欢迎我的加入也是正常，我的实力很差，在乐队的存在感也不高，根本没办法给乐队助力。”

“你别妄自菲薄。”安真就是听不得谢止离说这些话，“我告诉你，你就想想看，以你一米九的大高个，站在人群中，人们一眼就能看到你，有你在我们乐队，就好像是一面旗杆子，你立在那边，回头率那么高，一定会有人因为你注意到我们乐队的！”

安真说的话，有点像是在虚张声势。

听说最近狄肖毓一直在让叶伴歌搞一个planB出来，安真蠢蠢欲动，但是因为叶伴歌装死，狄肖毓决定拉黑他一个月的时间，他想要帮狄肖毓催一下叶伴歌，如果实在不行的话，他是不介意住在叶伴歌家里，反正他的床也够大。

走上阶梯，前头站着一个人，安真直接冲上前去，以一米七出头的个子直接挂在了对方的一米八的肩上，说道：“毓哥，能不能搞定叶哥？如果搞不定的话，我站在你这边，你想怎么搞他，我就怎么搞他。

挂在一米八的人身上真是一件非常爽的事情，用着平时看不到的视野看着周围的环境，总会有一种新奇的感觉，毕竟这个高度的空气对于他一个一米七出头的人来说都是陌生的。

发现自己没有被摔下来，安真再往上爬了点，然后就感觉到了身下的这一具身子给他的感觉有点不太对，他把手往下伸，覆盖在了对方的胸肌上，然后就发现：“毓哥，你最近锻炼了吗？为什么有肌肉了？”

“我没锻炼，还是白斩鸡，所以你不用摸了，因为那不是我。”狄肖毓淡定地喝了一口鲜橙多，然后跟身边的叶伴歌完成了一个碰杯。

安真看了一眼自己身下的人，对方身体很僵硬，他默默地下来，然后绕到了对方前面去，看了一眼，啊，是那个撞了他小弟不道歉，还跑人的光城一中的混蛋呢。

安真面无表情：“他为什么会在这里？他不是应该到那一家清吧去等我们吗？”

“既然是乐队的键盘手了，那么到这里来帮忙搬乐器也是应该的。”叶伴歌扫了安真一眼，提醒着他不要蠢蠢欲动。

看着叶伴歌和安真的互动，耿时森也想起来了自己和这个乐队见面第一天，他拿单车去撞那个一米九的大高个的事情，看这样子，这个小矮个和那个大高个是非常好的朋友，也难怪他看着自己的眼神不是很友善。

耿时森是一个好孩子，从小到大都是，虽然在父母眼中，他没有耿时雨用功，也没有耿时雨那么省心，但是在认识他的那些人眼中，耿时森是一个非常仗义的人，他一般不会和其他人起什么冲突，如果和朋友吵架了，事后一两个小时，只要是他做错了事，那么最后他都会爽快利落地道歉。

“对不起。”耿时森绕过了安真，站在了谢止离的面前，身子稍微弯下去了一点，态度诚恳，“上一次见面的时候，我还以为你是大街上的那种专门收人保护费的混混，当时你和你的朋友也朝我走过来了，一时之间有点心急，就拿单车撞了你，真的很对不起。”

谢止离虽然长得比较高大，但由于性格唯唯诺诺的，从小到大没少受别人的欺负，跟在了安真身后，这种情况才稍微有所改善，从前那些欺负他的人，从来都不会跟他道歉，因此，这可以说是谢止离人生第一次接收到别人的道歉，他一时之间有点害羞，还有点小激动，脸蛋红扑扑的，往后退了几步，一个劲儿说：“没关系，没关系，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看得安真恨得牙痒痒的。

混蛋！他到底是在为谁出头啊！这么轻而易举地就原谅了！以后别说是他的小弟！

狄肖毓和叶伴歌站在边上看戏，狄肖毓笑了：“我觉得有这三个人在，我们乐队以后的生活一定会异彩纷呈。”

叶伴歌挑了挑眉：“你说这话，是同意耿时森加进来了？”

“你刚才不是说了，耿时森能看的曲谱，还能改曲谱，有这样的天赋，如果拿去读书反而是浪费了，还不如进入乐队，为我们所用，好歹也能发挥一下这种天赋。”狄肖毓看着叶伴歌，凑到他的耳边，低声说道，“我前几天得到的消息，耿时森的外公家好像有几个是搞音乐的，如果能把他拉进来的话，进军乐坛还是有点小希望的。”

叶伴歌眯起眼睛来，看起来就好像是一只狡黠的狐狸。

他就知道，狄肖毓这个人就是天生的商人，商人无利不起早。

叶伴歌对着安真说了一句：“你刚才怎么就不把人家当成我呢？”

安真上下扫了他几眼，说：“一米七九和一米八以上的，还是稍微有那么一点差距。”

……嘿，老铁，扎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