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鸣锐的哨声在整个操场上回荡,却没有一个人摇晃一下自己挺拔的军姿,直到教官一声令下,所有人都像雪人融化一样瞬间瘫软。顾霖汐甩着酸痛的胳膊拖着基本感觉不到存在的双腿,蹒跚到树荫旁坐在千凝雪身边。女生方阵总是会得到教官的特殊关照,男教官心疼女生方阵的方式总是会招来男生方阵嫉妒的目光和不敢声张的不满,如果声张,只会多半个小时的军姿,并不会像期望的那样有休息的机会。
顾霖汐把胸前挂着的模型枪放在一旁,所说是模型枪,除了不能开火之外和真枪一模一样,外型是九五式突击□□,重量自然也和真枪相当。顾霖汐所在方阵是持枪国旗护卫队,训练的标准要求更高,天天抱着枪踢正步,而且不允许像别的方阵一样可以脱下外军装,一天下来,里里外外都湿透了,干掉之后满是白色的盐渍,也幸好有两套可以换着穿,但是每天必须得洗衣服。临近军训汇演,一双胶皮鞋鞋底的钉子都被踢平了,很多男生听信偏方在鞋底垫了很多的卫生棉,晚上回到宿舍会发现一鞋白色的乱絮。
千凝雪早早的坐在树荫下惬意的等着顾霖汐,看见脸上写满了“我很累,我不平衡”的顾霖汐黑着脸走到自己身旁坐下,千凝雪把刚买的冰凉的矿泉水殷勤的递到顾霖汐手中。也可能这段时间是真的晒黑了,每次千凝雪给顾霖汐防晒霜的时候,顾霖汐总是草草往脸上胡乱一抹,千凝雪准备把自己多余的防晒霜给顾霖汐的时候,顾霖汐整张脸都皱起来:“男孩子哪里会用这个,显得娘里娘气的,我不要。”也不管看千凝雪宛若注视智障的表情,径自从千凝雪的太阳伞下钻出来,眯着眼睛走向训练的场地。
千凝雪还是好奇的抱起顾霖汐放在一旁的九五式突击□□认真的把玩,学着顾霖汐训练的样子瞄准着。顾霖汐突然伸手佯装要把枪拿走的样子:“我们教官说了,这枪就是我们的命,枪在人在,不能让别人玩。”
千凝雪一把把顾霖汐伸过来的手拍了回去:“我是别人吗?我是你的人,不叫别人。”说完感觉到顾霖汐炙热的目光一直锁定在自己脸上。千凝雪控制不住的脸红,还是佯装镇定的把玩着手里的模型枪。
围绕着操场的马路上,有一个看起来只是中年的大叔骑着老式的自行车,围着操场一圈一圈的转,还一边唱着田震的《风雨彩虹铿锵玫瑰》。依旧挺拔的身躯,依旧健康的黑色头发,嘹亮不带悲伤的嗓音持续回荡在操场上。这么久以来大家都已经习惯了这个大叔每天下午准时的带着歌声骑着自行车出现在操场周围,如果是在休息的时候,教官会要求大家鼓掌。这次教官没有发话,大家已经在部分人的领掌下,不约而同的鼓起了掌。
一个和顾霖汐不算很熟的同乡凑到顾霖汐身边,有洁癖的顾霖汐下意识的往千凝雪身边凑了凑,才回头看老乡。老乡先是和千凝雪互相笑着打了招呼才坐在顾霖汐身边。看着即将迎面过来的中年大叔,老乡突然神色哀伤的说:“听说了吗?这个大叔得了癌症,是这个大学里老师的家属,唱了好几年了,好多教官都认得他。”
千凝雪抓着顾霖汐的胳膊,看着渐渐沿着马路迎面而来的大叔,突然觉得对于一个中年大叔来说,脸上的皱纹有些出奇的多,又沟沟壑壑深的很不协调。可能本来不会觉得感性的事情,在听见了与之相关的新闻,就会不由自主的给那件事情强加上自己因为传闻而具有的感情色彩。就像现在一样,千凝雪感觉大叔身上的每个地方都写满了疲惫,而现在看上去的阳光快乐也都只是对生活和命运的控诉,用自己的不甘来反抗,原本轻松的事情现在却变得五味杂陈甚至心酸。千凝雪站起身走到了另一棵树下,靠在树干上,望着又远去的背影出神。
仅仅是军训完半个月后,就再也没在这个校园里见过骑着老式自行车的大叔,也再没听过嘹亮不带悲伤的嗓音。不知道这件事的人也只会遗憾大叔离开了这个学校,而有些人却因为知道大叔是离开了这个世界而莫名忧伤,有些事,不如不了解,有些原因,不如不知道。
军训汇演结束的那天,在操场上响起雷动的掌声中,教官排着整齐的队伍坐上了返程的大巴。顾霖汐站在队伍中随着众人鼓着掌,自己所在的方阵还好,只有一些男生红了眼睛,隔壁的女生方阵已经泣不成声。
“国旗方阵,全体都有,立正!”体委雄浑的声音响彻操场,所有人下意识的标准军姿站立。
“教官再见!”
起初只有顾霖汐所在的国旗方阵在重复不停的喊着教官再见,粗犷的男声寂寥的回荡在偌大的操场上,渐渐,所有的方阵,无论男生还是女生的声音都加入进来。此起彼伏的声音在白云稀疏的天空逗留迟迟不散,然而上了大巴的教官没有回头,驶向出口的大巴也不曾停留。
顾霖汐听着身边渐渐哽咽的声音,不自觉的将眼前的一幕和多少年前初一军训时的景象重合在一起。年轻的自己在教官挥手转身的一刻,眼泪就要夺眶而出,可是年少倔强的自尊心不允许让眼泪轻易的落下,让眼泪在眼眶里滴溜溜的打着转。
所有教官如同今天一样,在结束所有汇报表演之后迅速的列队登车,与今天不同的是,教官隔着车窗对着自己带的队伍无休止的挥着手,一刻也不停息。可以清晰记得一个女教官满脸是泪水的扔出一张纸巾,上面写着一段想要说的话,还有她教给在座所有学员的一首军歌摘抄。顾霖汐感觉眼睛渐渐睁不开,索性蹲了下去,闭着眼睛把眼睛抵在膝盖上休息着,慢慢的就湿了膝盖那一块的军绿色布料。
好像许多年轻时的情绪,到后来都会减弱甚至消失不见,曾经有过的一些特别容易动容的感觉到现在都慢慢硬化在胸口,禁锢在喉结的上下翻滚中。
看着远去的大巴,那个戴着圆边眼镜长着娃娃脸的年轻教官时而严肃认真事儿轻松嬉笑的脸慢慢浮现又消失。有些人注定只是过客,如果每个在你人生中留下痕迹的人都要去铭记,那必是不可能又徒劳无用的。过客只是过客,不必强迫自己什么。
“凝雪,你有想过将来做什么吗?”
“不知道哎,还没有想好。”千凝雪坐在人工湖边,看着湖中心游荡的白天鹅和黑天鹅,不安分的小腿在裙摆下不停晃荡着。
“没有想过做自己喜欢的那些事情吗?”
“拜托,不是谁都像你一样可以靠自己喜欢的事情养活自己啊。应该会考研吧,我爸爸妈妈也希望我能有更高的学历,之后找份和专业对应的工作吧,要不然考研不是白考了吗?”千凝雪无奈的摊了摊手,理所当然的看着顾霖汐:“我没什么特别喜欢而且一定执着要去做的事情,如果有的话,那就是永远待在你身边吧!所以我只能选择做最正确的决定,与喜欢无关,只是为了好好生活,为了和你的未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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