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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第一次获得系统赠送的记忆时一样,岑思雨的脑海中突然插--入了一段关于过往发生在自己身上的片段,且不是以一个电影观众的‘上帝视角’去看别人的故事,而是仿佛失忆者忆起失落的一切般,重新拾起自己经历过的种种瞬间。而这样的区别本质在于,得到‘记忆’的同时,获得了‘感觉’。
两行清澈的泪水,顺着脸颊,徐徐流淌而下。
揭开网红熊头套下端的部分,岑思雨毫无顾忌的将自己嘴唇以下的面部,完全的暴露了出来。
而在林彦的视角看来,这位少女的心似乎被某样东西突然的刺激到,然后流下了无比悲伤的眼泪。这种悲伤的程度,几乎要逆流成河,几乎要心碎无痕,几乎要热泪盈眶。
她原来………
这么想跟我开房。
“内个………”
尴尬的伸出一只手,而后又缓缓的收回来,林彦像是妥协般的说道:“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你……为什么熊熊这么急切的找我做这种事情。但是,我也有我的难处在里面。而且这玩意还不能说的太直接,你得……你得细品?大,大概吧。”
完全没听进去林彦说的一个字。
哭泣中,放下一切防备的岑思雨,直接扔掉了罩着自己面容的熊头,当着支支吾吾不知所言的林彦,以及埋头玩手机呆滞抬头的前台小姐姐面,直接跪在了冰凉的瓷砖地板上。
双手捂着脸,一边嚎啕大哭,一边眼泪纵横。
让旅店这第一层的两人,同时错愕的看向了她。
完全不明白,她的悲伤从何而来。
“你们怎么会懂……你们怎么会懂……怎么会懂……”
你们怎么会懂……
你们怎么会懂一个不知道该如何去爱的人,终究寻找到了‘爱’,该多么让她感动。
……
……
“啊……吉他都湿了,居然会突然下起雨来。”
岑思雨急忙的将校服外套脱掉,用来包裹住吉他,自己则直接被雨水淋湿。毕竟吉他不像自己,遇水受潮会影响到音色。
而且现在距离寝室楼的距离很远,保不准雨会越下越大。
然而就在这时,岑思雨突然看见了一位撑着伞的男生,站在不远处冷静的看着自己。
明明现在正是寝室关灯的时间,他却跟自己一样,还在操场上乱晃。
他怎么了?
就这么想时,岑思雨突然从那张有些厌世的脸上,联想记忆到了一个名字。
林……林彦?
没错,好像就是叫林彦。
平时根本不记名字的岑思雨之所以能够特别记起他,是因为那家伙的照片,经常在学校荣誉榜出现过。
全免学费的全校第一优等生,明明能够去更加知名、学风更好的公立学校,却考进了这个集中营般的私立全封闭学校。是一个很奇怪的人,所有人都在猜测他近乎愚蠢决定后的原因,并且得出一个最合理的解释——家里很穷,上不起来学,所以才来了这个全免学费、并单独给他发放奖学金的垃圾私立。
但让岑思雨留下印象的,并不是这种无聊的事情。而是林彦在荣誉榜的个人座右铭那写下了这么一句话——
我从高处俯瞰,人类都是蝼蚁。
普通学生绝对会觉得他是在中二的炫耀自己的成绩好,那些排行榜上成绩分数在他之下的学生们都是蝼蚁,都是垃圾。
是毫无掩饰的狂妄。
但岑思雨知道,不是,这句话绝不是这样解读的。
因为他,真的在高处俯瞰。
不止一次,自己翘课去天台弹吉他的时候,都看见林彦独自站在楼顶,俯瞰这个世界。
只差一跃。
“你为什么不跳?”
不知不觉的,岑思雨问出了这句话。虽然脱口而出后才发现自己的说法真是过分,但内心中隐隐的好奇让她很想知道答案:你为什么不去死?
然而,没有正面自己的问题,撑着伞的男孩直接走开了,消失在了雨夜里。
甚至没有像一般的校园言情文那样,留下一把伞再帅气的走掉。
但其实这才是正确的反应。
在这种泥沼般的世界,没有校园偶像,没有盐系少年,只有无能的你,无能的我,从高空俯瞰,都是蝼蚁的我们。
“呀——吉他!”
岑思雨才反应过来,雨水已经浸湿了吉他,快要往弦里渗透,于是赶紧的逃跑,往寝室楼的方向。
“不知道现在阿姨会不会给我破格开个门啊,真是糟糕了……”
就在岑思雨冒着越下越大的雨快步跑动时,一辆眼熟的黑色加长轿车践踏着积水,驶到了自己面前。
车门缓缓打开,走出来的先是身材魁梧的西装大汉,而后被请出来的,才是那个熟悉的女人。
冷漠的表情,眼神,冷漠的眼神,最后是冷漠的声音。
“你这种人,为什么是我女儿。”
……
校长办公室。
“您亲自来看女儿了吗?”
搓着手,校长下意识的把身体呈弓形,而后流露出天然的谄-媚:“按照您的要求,我没有透露出您孩子的身份,包括对所有老师跟教职工人员,都是用对待其他学生一样的严标准教导岑思雨同学,让她健康成长茁壮成才呢!”
岑思雨是校董的女儿。
也就是这位知名音乐家丈夫的亲生女儿。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他们要把这样的‘千金’放在这里遭罪,但他们的确这样做了。
总之,有钱人的深邃想法完全理解不了。
“谢谢了,校长。”
那个脸上几乎没有微表情的音乐家对校长轻微的点头致谢后。校长也格外懂空气的笑了笑,然后主动离开这个办公室,把时间交给这对母女。
商业气息浓厚的办公室里,只剩下刻板着脸的音乐家,双手背在身后的西装保安,和校服衬衣被完全打湿,但仍然紧紧抱着吉他的岑思雨。
气氛凝滞了大概半分钟,岑思雨才主动开口:“母亲。”
女人冷淡回应:“都说了,我没有你这种女儿。”
“可是,父亲总得有我这个女儿吧。”
岑思雨低着头,没有直视对面这位淑女,而是平淡到极点的语气自言自语道:“这种东西不是能够割舍得断的,就像您跟父亲的关系……”
啪!
清脆的一记耳光,在宽敞的办公室内回响。
保镖的放在身后的手,不禁抓得更紧了。
太吓人了。
而在这次耳光过后,没有普通母亲的悔恨不已,没有普通青春期女儿的倔强反抗,更没有普通母女该有的抱头痛哭。
那个扭曲的女人,盯着岑思雨,向仇人般的尖叫道:“你敢瞧不起我是吧?你很得意对吧?你觉得我没了你父亲什么都不算吧!”
岑思雨没有回答。
她不想激怒一个变态。
虽然这个变态,曾经也可爱过。
母亲曾是一个非常优秀的钢琴演奏家,产出过很多优秀的作品,但在钢琴演奏这个行业中,女性天生就是要弱势于男性的,跟运动选手、象棋棋手等一样,由于体力、体格的差异,导致这个世界上现象级的钢琴演奏家并没有太多女性。
不过勤奋跟创造力,让这个音乐家足以称得上‘优秀’。
优雅,知性,温柔,这些就是幼年岑思雨对于母亲的主要印象。因为母亲她也爱上了钢琴,并在母亲有趣的教导下,掌握了基本的弹奏方法,以及分手练习。
岑思雨原本以为自己也会成为一个像母亲那样的钢琴演奏家。
但是,在一个没有什么特别的午后,音乐家突然从房门外冲了进来,而后用一种无比惊恐的眼神看着在窗台边随意演奏钢琴幼年岑思雨,最后以一种非常可怕的语气告诉幼年的她:你永远都不许再碰钢琴!
当时的岑思雨只有害怕,什么也不知道。
但现在岑思雨明白了。
那时自己听着窗外的蝉鸣声,随意弹奏出的调子,便是‘绝对音感’的产物。
努力家遇上了天才,于是便亲手毁掉了这个天才,尽管她是自己的女儿。
“终于发现了吗?没有那个‘男权至上’的父亲,自己其实很平庸,没有人会给予你特别的尊重。”
缓缓抬起头,凝视着那位极度自私,极度自卑的母亲,岑思雨一字一句的戳伤对方:“你知道自己不如我,你知道自己无法突破瓶颈,所以想让我来实现你的梦想,作为一个‘天才的母亲’,这是你唯一能够找回尊严的方法。你用尽了一切手段逼我屈服,包括把我送进这所本不应该有我这种人的学校,只为了我能够施舍你这些尊严。”
“闭嘴!”
音乐家近乎扭曲的尖叫。
但依旧没能让岑思雨打住,她甚至露出毫无波澜的微笑:“只有我知道,你是个庸才。”
“闭嘴!!!”
面孔陡然变得可怖,音乐家拿手指对着岑思雨,而后大声的向保镖叫嚷道:“砸了!给我砸了!”
“不许碰!”
岑思雨紧紧的抱住吉他,不愿意被任何人碰它一下。
但显然,自己的力量太过于渺小,完全抵挡不住保镖近乎粗暴的拉拽,正如同那个男生所说的一样,自己真的只是蝼蚁。
“不……不许!”
岑思雨放声哭嚎着,但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彪形大汉手拿吉他,而后用力的砸向地面。
“不……不要……求你了,不要……”
砰!
轰隆的巨响,不是吉他被杂碎的声音。而是半掩着的办公室门被一脚粗暴的踹开。
一个身影突然出现到自己面前。
呼!
二话不说,男生一拳打在了保镖的脸上,直接发出鼻梁骨折的‘咔咔’声响。
而后又是一脚,极其迅速且有力的踹向保镖的腹部,踢得对方身体自然弓着后,一手拽着高大保镖衣领,一边疯狂用膝盖去顶对方最为柔软的腹部。
一次又一次,像是发疯了一样,男生把身材粗壮的保镖打得发出痛苦惨叫。并且还在打倒之后,骑在保镖的胸口上,一巴掌又一巴掌的往对方错愕的脸上死命扇去:“谁让你动她东西了!谁让你动的!还给她!还给她!听到没有啊!说话啊,你他妈说话啊!!!”
我从高空俯瞰,人类都是蝼蚁。
这样的蝼蚁,却燃起了兽性。
岑思雨难以置信的看着这位突然出现,只为了把自己那把吉他抢回来,而疯了般把这位魁梧如山的保镖按在地上扇巴掌的少年。
他在守护一些什么。
明明跟他没有关系。
为什么会这么在意。
为什么……
“为什么啊!”
就在岑思雨崩溃般的叫出声的时候,男生跟保镖的搏斗也渐渐的扭转形势。
打累了的林彦,控制不住对方了。
“这是哪来的疯子!赶他出去……快!”缩在门背后的音乐家被这一幕所惊吓道,连忙高声命令保镖。
而后像是打了鸡血,或者说只是用出原本实力的保镖,直接用力推开了坐在自己身上的林彦,并一脚踹在他的腹部,将这个打架在同龄人中或许很强、很残忍的少年,直接踢得撞到墙上,吐出一口满是腥味的血。
“操,你特么下手够黑啊。”
保镖吐了一口唾沫,发现里面全是血色后,不爽的走到了一脚就差点踢昏过去的林彦,又是一脚,踹在了他的头部。
虽然蜷缩在地上的林彦已经用手格挡住了脑袋,但力量十足的保镖,完全不会因为小孩子的求生防御而手下留情。
拳脚相加。
“喂!停手!快停手!”
岑思雨大吼,但是没人听她的。
那位突然出现的少年,依旧在被比他更加强壮保镖用致残的力度攻击。
她赶紧跑上去,想要拉开对方,但终究只是少女,不仅完全没有帮到忙,还被一把推开,直接摔倒在地上。
喂!
听我说话!!
啊啊啊啊啊啊!!!
岑思雨在心里大吼,但全都化作无力。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也不明白这个世界怎么了。
只是明白,她找到了活着的意义。
而为了这个活着的意义。
我可以去死。
啪!
举起吉他,一把砸烂,然后拿起一块尖锐的木碎片,对着那跳动的脉搏,用力一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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