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风吹过的小巷里，姬巧惆怅的捂着脸欲哭无泪，那样子就仿佛下定决心抢银行的贼人，他们规划好路线制定完计划配备出装备气势汹汹，好不容易做好准备开着精心改装的防爆车穿着海外网购的防弹衣，手持微冲头顶黑丝蓄势待发，却在刚起步就被一个赫然耸立的黄色三角牌拦在了当口，上面张牙舞爪的刻着七个大字——前方施工，请绕行。

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

“我真是佛了。”

他瞥了一眼毫无自觉的罪魁祸首，有些抓狂：“你的雷电就不能稍微小一点吗，我只是让你破坏电路，没让你直接炸毁！”

“我哪知道这东西竟然这么脆。”芽衣完全不觉得自己有问题，她高傲的扬起脑袋甚至放了个嘲讽：“怎么跟张纸一样一碰就碎了呢？真是有够好笑了^^”

完了，这个人的思想一定是出了问题！

姬巧懒得搭理她，唉声叹气愁眉苦脸，萧瑟的风吹抚着他忧郁的脸庞，一种无处话凄凉的苦闷感油然而生。

他怎么就心血来潮摊上了这么个精神分裂患者？

“我们要去哪？”芽衣不耐烦的双手抱胸，朝四周望去，入眼的是一片漆黑。

“不知道，随便走走吧。”

“我要休息了！”芽衣神情不悦。

“那你就躺下喽。”姬巧没好气道：“你以为我不想睡觉，在梦里单抽出摩托鸭欢喜到空中劈叉？”

“只是有些人就是不让，我能有什么办法？”

“哼！我就不信他们敢为了钱连命都不要！”

睡眠不足的芽衣似乎有些上火，从刚才开始头上的电光就一直霹雳作响，像是某天使头上的光环，摘不掉也熄不灭。

“啊？”姬巧奇怪的看着她：“谁跟你说交房费的事了？”

“？”芽衣一愣，回以奇怪的眼神。

四目相对，两茫茫。这大概就是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了吧。

“你该不会真没发现吧？”他有些无语：“我们一直在被人跟踪监视。”

不远处的电子监控小幅度的扭动，微弱的红外线在黑暗中也模糊不清，漆黑的深夜无人问津，死寂的怪物光顾而过。

“跟踪监视？”

“确切的说，是从今天早上开始。”

姬巧表面上不动声色，示意芽衣继续跟着他走。

“每一台监控都在有意无意的朝着我们转动，早上我们从房间刚出来，附近的监控摄像头便开始对准我们，等到进入视线死角之后下一个摄像头又对准我们。”

“起初我以为是我过于敏感了，所以深更半夜才出来一趟试试……”

他挑挑眉，意外的笑了，像是个找到心仪玩具的大男孩：“没想到竟然还真是诶！”

“你笑什么？”芽衣不解。

“因为有趣啊！你不觉得我们陷入了一个巨大的漩涡之中吗！”

姬巧按耐不住内心的激动，连声音都带着一股兴奋：“监视我们的人是谁？出于什么目的？与上次那个隐藏在机甲背后的存在又是什么关系？”

“你就没有想过就是那帮人发现我们了？”

“不可能！”他笃定的驳回了芽衣的观点：“如果真的是他们，为什么从早上到现在都对你无动于衷。如果真的是他们，从早上开始就监视你的目的何在？我们之所以相遇相识，不就是因为他们想要抓捕你未果吗？”

“也许是在等待时机呢？”

“这个时间点还未到时机吗？”姬巧反问：“从我们出来最起码有一个小时了，而且我特地走到了场地空旷人烟稀少的地方，他们却仍然不肯出手。”

“那……会不会是警方？”

“那刚才我们将提款机炸掉的时候他们就应该现身了。”姬巧突然道：“说句实话，你是不是故意炸掉那台提款机的？”

“……那会是谁？”芽衣甚至不想回答这个没营养的问题，置若未闻。

“大概是第三股势力吧。”

姬巧漫不经心的说着。

“第三股？”

“也只有这一个解释了。”他点点头：“而且这第三股势力也绝非等闲之辈。”

“为什么？”

“能在长空市警方的警戒下随心所欲的调动庞大的监控摄像头而不被发现，你觉得会是普通人？最起码也得是个超级骇客！”

姬巧挤眉弄眼：“看起来窥伺你力量的人不少呢。”

“力量吗……”芽衣若有所思的打量着姬巧：“那你呢。”

姬巧停下了脚步，慢慢的转过头。

“我？”他眉头跳动着诧异：“我怎么了？”

“所有人都渴望得到我的力量。”芽衣问：“你不渴望吗？”

“我有什么好渴望的？”姬巧忍俊不禁道：“你力量再强大再生猛，也不代表着你不会吃瘪！”

“那你为什么要一直跟着我？”芽衣针锋相对横眉冷对：“我们本无亲无故，你大可以袖手旁观。”

“别再拿同类那一套说辞了。”她将姬巧要说的话堵在口中，咄咄逼人：“听起来冠冕堂皇，可仅仅就因为所谓的同类，你就愿意费心尽力的去帮助一个非亲非故的陌生人？愿意冒着生命危险与那些巨大的机甲对抗？愿意在深更半夜以身试险试探敌人的意图？”

她顿了顿，眼底深处满是轻蔑，像是从来就没有信任过他：“你就不觉得可笑吗？”

“那你觉得我是为了什么？”姬巧问。

“谁知道呢？或许你就是那群人派来消除我的警戒心的。”她无所顾忌的猜测道：“又或者说你就是那第三股势力。”

漆黑如墨的夜幕里无声无息，连空气都弥漫着几分寒意，空荡荡的空地上有两个孤独的黑影，彼此相对而立，像是许久不见的友人，或是即将分别的……同伴。

芽衣不适地紧了紧手中的太刀，她有想过姬巧在听完她的一席话之后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可能愤怒可能伤心，甚至可能因为自己的不信任怒而拔刀相向。

可他没有，什么都没有，他的面孔平静而坦然，仿佛亘古不变的大海，一眼看上去永远是那么风平浪静，没有人知道深处究竟是什么样子。

姬巧直直的盯着她，甚至连一点情绪上的起伏都说不上，黑夜将他俩之间隔上了一层面纱，可他的目光却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刃，再深邃的黑暗也挡不住那一闪而逝的光，那光笔直的刺向她，连带着那些建立起来的羁绊。

阴影下姬巧长叹了一声，像是遗憾，像是解脱。

“很高兴认识你，芽衣。”他开口，像是在诉说着临别：“虽然我们相处时间很短，但与你相遇让我很愉快。”

“最起码，你让我知道了我在这个世界上并不孤独。可笑我以为自己再也不用过着踽踽独行的生活了，甚至幻想着每天早上起来都能看见美好的背影，阳光洋洋洒洒，连空气都变得清香。”

芽衣默然的像是失去了言语的能力，她张了张嘴，万般心肠堵在喉哽。

“可你说得对，我们非亲非故，自然不可能心意相通。也许有一天你能够理解，但不可能是现在了。”他转过身，走进黑暗之中：“有缘再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