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素菜中间夹杂着五道肉菜，外加一道排骨汤，江华当时也不知在想什么，居然没立马从那里离开。

“还未问过娘子芳名？”

“那便别问了。”

还未满十六岁的林泽在洽聊这方面自是要差一些，江华都这样说了，他自然也不会在问下去。

只不过见她一直吃素菜，便说道：“素菜又没什么味道，尝尝这个？”

“不必。”

虽然她的态度略显冷淡，但不知为何，看着她，林泽倒是觉得格外亲切。

“你来成都府作何？”

江华简短答道：“吃荔枝。”

“倒是好兴趣。”

江华瞧了他一眼，“苏家玉石都卖到成都府了。”

语态平静，林泽倒是好奇，“你怎么知晓？”

只见她放下筷子，放在桌子上一些钱财，起身便准备离开，林泽叫住道：“你又要走？”

她仍是没有回答，而林泽碍于肚子实在太饿，况且都两次不期而遇了，没准下一次，又会遇见，到时在问她，是否知晓自己胎记的由来。

结账时，发现江华留的钱财正巧是他们这一桌的饭菜，那博士还说了句，“那娘子好生阔气。”

林泽假意笑了笑，便继续在这街上转悠，这走了一段时间脚也累了，正值一家玉石铺新开业，他便走了进去。

里面倒是有许多人在观赏店家摆出的玉石，不过，照林泽来看，那些玉石仅是做工别致了些，跟苏家那种天然玉石，还是有着天壤之别。

不过，倒是店中正抢眼的地方摆的那尊和田玉佛，质地当真不错，与店家打听了些，才知晓，那是买自玉石苏家。

林泽自然不会蠢到暴露自己的身份，只说是玉石爱好者，那店家见他小小年纪懂得倒是挺多，便推荐他去附近的一个地下赌石市场。

他循着店家给的方向，一路左转右转，来到了写着明晃晃的大招牌的‘石’字店铺。

一进去，便被看门的仆人拦住，“郎君，可是来买石？”

林泽回道：“我来看玉。”

“郎君，里面请。”

这一层层的往下走，打开门，咋咋呼呼的声音便冲进耳朵，吵得有些难受。

赌石这种事情，要说还是蒙络在行。

一块巨大的石头里面，有运气的会有一小块上等玉石，运气爆发玉石则会大一些。

不过当初他问蒙络，这种东西有没有技巧，蒙络只说，“你说它有，它便有。”

看来蒙络那一套绝学，也只能留着他自己用了。

他寻了一处相对僻静一点但观看角度比较好的地方，像这种地方，蒙络当时说，那些最为低调的大家，才会选择站在这。

果然，这边站立的人，并不像那些围观的人一样喧哗，多听多看，少说，这才是胜者之道。

看了三波之后，林泽打算用自己省下来的饭钱去试一把，看着他拿上来的那块石头，比前几个还要丑上一分，原本想着找个外形好看些的石头，就算没有玉，起码这剖开的石头也能当个摆件。

正当他要退回刚才站立的位置时，一旁的那几位大家却突然走上前，纷纷报价。

而值得他眼前一亮的是，那个女子竟然也在其中，他走过去，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她回眸一看，林泽则附上一个笑脸。

她反倒直接扭回去，小声的与一旁那名男子低语，正值林泽疑惑的时候，那男子已经将这块石头买下。

男子的仆人便将这石头先抬了出去，林泽在一旁等着与江华搭话。

那男子许是刚才见到江华与林泽江华，便带着江华走过去，问道：“这位郎君，可认识舍妹？”

“舍妹？”林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是你妹妹？”

那男子一笑，“怎么？小郎君有所怀疑？”

“不是不是。”

男子盛情邀请道：“若小郎君无事，可否随终某一同看看那石头之内是何物？”

“三生有幸。”

令他更没想到的是，这家赌石馆，就是他家开的。

林泽当时心里就有疑问，你家开着赌石馆，还自己买，那不就是哄抬价格嘛！

果然，剖开之后，无论是光泽，还是质地，纹路，都是达到玉石中的上上品，想必此等玉石只能在皇家得以一见吧。

那男子也显得颇为开心，便说道：“果真还是江华眼力好啊！”

听到这个名字，林泽瞪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而那男子好似故意一般，寻了个莫须有的由头便留下他们二人独处一室。

只听屋内安静了许久，片刻后，林泽才颤颤巍巍道：“你是江华？”

“恩。”

林泽进一步确认，“可是，苏州紫竹林中的江华？”

“是。”

想当年那个将自己一次次扔进道观的江姨娘，令林泽吓破胆的惟帽女子，竟然在一天之内，与自己抓过贼，吃过饭，赌过石。

江华见他许久未开口，反问道：“你在害怕？”

“不是！”自尊心的否定，但拿着茶杯的手在颤抖。

林泽生平第一次听见江华的笑声，“我真没害怕。”

话音刚落，手里的茶盏便掉落在矮桌上，闻声，江华站起身，走过去，林泽便下意识往一旁躲了躲，对上江华的眼神，摁住自己，不让自己表现出害怕。

江华拿出手帕，递过去，“擦擦吧。”

“多谢。”

抽过来，擦了擦自己的手，这会儿功夫，江华已经坐回在自己的位置上，林泽便将手帕放在了矮桌上。

江华说道：“不知我身份前，你不是有很多话想问？”

“就，就”因为害怕，一时之间话都说不全，他自己深吸一口气，一股脑说道：“我想知晓那三色印记是何？”

江华先是问道：“你如何知晓三色印记？”

“先前在茅山上，你让我看过。”

如今想想，眼前这不知多少岁，林棠称作姨娘的女子，当年竟然要看自己的右肩，而且，还将自己的印记给他看。

提起这件事，江华蒙星有些印象，此番举动如那天无异，将林泽一把提起来，盯着他问道：“你可有相同印记？”

看这情形，林泽当即立下做了明智之举，直接拉下自己左肩的衣服，露出左肩上的印记，倒是现在没有那么恐惧。

江华仅是简单看了一眼，眉宇之间表现有些兴奋，说道：“看来，你我是同一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