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

刚及笄就被拉着进了军营。这时，苻羽还是苻钰，一个未来的龙佑将军。

冰冷的雨拍打在苻钰的脸上，瘦弱的她吃力地拿着剑，看着面前陪练的父亲。风吹过苻钰身上，让她寒冷地浑身颤抖。

“婴蛮，为父怎么教你的？把剑提起来！”

听到父亲这么说，苻钰忍着手臂的酸痛，又拿起了剑。

苻钰原来定下的字，叫舒嫚，后来苻钰的父亲觉得，作为一个将军，有着这么弱气温柔的字，实在不妥，于是改做婴蛮。

及笈那天，苻钰度过了一个盛大的及笈礼，就连皇帝也来观礼，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母亲哭了，是那种很伤心的哭，与周围的笑映衬起来，是那么的悲伤。

“阿娘，为什么要哭？”

父亲拉住了正想说话的母亲，然后递给了苻钰一个白玉碗，碗里是乌褐色的药汤。

苻钰不喜欢喝药，但是现在这么多人看着，又有皇帝和自己喜欢的人在场，苻钰不敢耍性子，端起了碗，大口大口地喝了下去。

碗里的药一滴不剩。药很苦，但是对上父亲凌厉的双眼，苻钰不敢表现出来，只能强忍着，然后换来周围人和父亲对自己的赞赏。

“听说那种药又臭又苦，不愧是龙佑将军的孩子，喝下去了依旧面不改色。”

“巾帼不让须眉呀。”

……

苻钰挺直了腰，对于周围人的赞赏面露喜色，看着父亲，却是面无表情。苻钰不解，这时，她听到了另外的细声低语。

“只不过以后不能生育了。”

“怕是嫁不出去了，唉。”

“我听说啊，皇上见她和祁王是郎才女貌，很是登对，本来打算赐婚的，如今却……”

“她不有个远方表妹吗？”

……

苻钰一脸震惊地看着父亲，父亲依旧是面无表情。苻钰又看向祁王，却发现他正和自己的那个远房表妹有说有笑，温柔至极。她觉得呼吸不上来了，她感受到了背叛。

没有人告诉她发生了什么，没有人和她解释为什么。

苻钰对着自己的父亲，正想说话，突然肚子绞痛，像是里面有一把刀胡乱割着。她捂着肚子，看着周围的人。

苻钰觉得头晕目眩，眼前的一切模糊起来，红的黑的白的黄的全搅到了一起。

为什么？为什么是她？

“对不起，舒嫚……”

苻钰回过头，看见母亲满是泪水的脸。

为什么？为什么是我？告诉我！娘！告诉我啊……

“小友？”

苻羽的手臂被猛地拉了一下，这让苻羽从回忆中抽出思绪。她循着声音回头看过去，一张熟悉的面孔。苻羽歪了歪头，打量着他，好一会，她才想起来这个人的名字。

张灵蕴。

苻羽回了他一个笑，然后转过头想继续看花花那边的事态发展，刚转过头，就又被张灵蕴拉住了。

苻羽不解地看着他，他说道：“小友，别看了，她在眼睛里养梦魇了。”

苻羽回过头，疑惑地看着张灵蕴。张灵蕴继续说道：“先离开这里再说。”

说罢，他从袖子里拿出了两张黄色的纸符，一只手拿着一张嘴里念叨了几句后，纸符竟然“哄”地燃了起来，在燃了接近一半后，他猛地把两张符一张拍在自己身上，一张贴在苻羽后肩上。做完了这一切，他冲着苻羽说了一声“快走”后，拉着苻羽的手就狂奔，跑离了广场。

苻羽不明所以，任由张灵蕴拉着自己跑着。

张灵蕴拉着苻羽出了山寨，进了山寨里的林子，又跑了很久，离山寨有一段距离，张灵蕴才停下来。

他放开苻羽的手，对苻羽说道：“小友，你可还好？”说完，他看到了苻羽抓住刚刚他拉住她的手臂，眉头紧皱。

“还好。”苻羽这么说着，手摸上了

手臂的关节，正了正手臂，然后熟练地接了上去。

张灵蕴愣了愣，一脸愧疚地说：“对不起。”

“没事。”苻羽转了转手臂。不过是脱臼而已，不过……

“你这么着急做什么？”苻羽问道。

张灵蕴说：“那个女的，不简单。”

苻羽问：“那个花花？”

张灵蕴顿了顿，说：“对。”

“那个阵法呢？”

“那个阵法，叫‘引龙阵’，已经失传很久了，这个阵法，能够召唤传说中的神龙。”张灵蕴叹了口气，“贫道曾偶然得到了残本，贫道想到复原这个阵法，但过了二十多年，这个阵法一直还差一点，今天竟然在这里见到了……贫道也知道贫道的阵法差了什么……”

说到这里张灵蕴猛地收住了话，然后紧张兮兮地看向苻羽，但苻羽脸上的表情没有变化，好像她没有听见一样。

张灵蕴松了口气，然后打了个哈哈，说：“那个，小友，这件事太危险了，你还是赶紧离开吧。”

苻羽摇了摇头，说：“我还有点事……你跟我来，了尘出了事。”

于是苻羽带着张灵蕴来到了了尘所在的地方，现在了尘床边。苻羽掀开盖着了尘的被子，对张灵蕴说：“他身体不能动了。”

张灵蕴坐在床沿上，神色严峻地看着紧闭双眼的了尘，骨节分明的手点了点了尘的额头，又拉着了尘的手臂，推开了他的衣服细细查看。

张好像在找着什么。

张灵蕴一脸疑惑，嘴里还念叨着“这不可能”。他的手探到了了尘的后颈，然后用力把了尘翻了个身，终于发现了他想要的。

了尘后颈往肩，被衣服遮住的肌肤上，浮现了半截锁链黑纹。

苻羽挑眉，看了一眼黑纹，又看了一眼张灵蕴。

张灵蕴松了一口气，对苻羽说：“小友，这个就需要你帮忙了。”

“我？”苻羽说，“怎么帮？”

“贫道需要你的一点血。”

“嗯。”

张灵蕴：……

张灵蕴问：“你不问为什么吗？”

“和‘花中酒’有关吧？”

张灵蕴点了点头，然后四处张望，最后他看到了角落里的一根木头，走了过去，把木头拿过来，对苻羽说：“小友来看，你一会就在那个锁链上，用你的血画这个阵图。”

说罢，张灵蕴用木头在地上作画，神奇的是，随着木头的走动，地上竟然有清晰的纹路，同时木头也在不断缩短。

不一会，地上浮现了一个圆形的阵法，里面的阵纹即华丽，又复杂。

张灵蕴担心苻羽记不住画，因为这个真大只能一次画过，不能停顿。但令他吃惊的是，苻羽只瞥了一眼，然后就开始作画了。

苻羽咬破手指，然后扒开了尘的衣服，露出了完整的黑纹，随后在上面流利地画着。

“小友。”张灵蕴有些结巴，“要不贫道来吧……这个阵一旦不对一点，就是另外一个阵法了。”

苻羽没有回答他，依旧专心致志地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