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封来自楼兰的国书自然是宣诵给所有宁国百姓听的。可是这后面两句话确实写给宁国的皇帝的。

“愿吾儿一世平安喜乐，永固两国情谊。”

这是在提醒宁帝，卫莲生若是出事，他不介意再次挥兵北下，打破如今两国平衡的状态。

楼兰的使臣半跪行礼，皇上脸上没有丝毫不悦，温和地：“远来是客，众位不必拘礼。”

使臣团里虽然只有卫褚星的皇子身份最为尊贵，但很明显还是司马沛拥有更多的话语权。

为首的人正是司马沛，他温文尔雅地入座，任由旁边的宫女如何美貌动人，眼睛也不曾落在她身上一眼。

“皇上，这是楼兰给卫王爷大婚的贺礼名单，您请过目。”

礼官捧着一个册子缓缓上前，心翼翼的把东西交到了旁边的太监手里。

太监接过正要递上去，皇帝挥了挥手道：“既然是给卫王爷大婚的贺礼，那便直接送到卫王府吧，另外…”

他看了一眼身边的皇后，“宫中的贺礼也一起送过去吧，你之前不是得了一串红珊瑚极好，想送给长乐郡主做贺礼吗？”

皇后甜甜一笑，嗔怪道：“哪有你这样提前把礼物告诉人家的，若是我改了主意舍不得了可怎么办？”

“你是皇后，与朕一样金口玉言，出的话可不能反悔。”

看到帝后如胶似漆的模样，沈雀辞不禁声感叹，“一代新人换旧人，如今后宫中倒是空得很。”

卫莲生听了忍不住一笑，偏头低声：“你还没嫁给我呢，怎么话都带着一股闺中怨妇的气质了？”

“生的。”沈雀辞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提醒他别忘了今晚上的目的。

今晚卫莲生的心情似乎格外的好，连对上司马沛的眼神也变得不屑一顾。沈雀辞这时候才注意到，使臣团里有两个女子。

她声询问，“为什么会有两个楼兰女子？难道是送给皇上的？”

使臣出使别的国家的时候，带上自己国家的美女和特产进献给东道主皇帝，是很正常的事情。

异国美女身上总有一种自然而然的魅力，吸引皇上的注意力也是理所应当的。可谁知卫莲生摇摇头，无奈地道：“那是楼兰舒贵妃的人，她们俩不是给皇上准备的，而是给我的。”

“给你？”沈雀辞不解问道。

楼兰的舒贵妃她自然知道是谁，卫褚星的生母，司马沛的亲妹妹。想到这里，沈雀辞更加疑惑。司马沛的亲妹妹为何姓舒，这中间又是何缘故？

因为是在金殿上，卫莲生也不好多，“这其中的弯弯绕绕，等我有空再跟你细，只是你要留意那两个女子，舒贵妃的手伸得太长，居然趁机想往我的后院儿里塞人。”

沈雀辞又仔细看了一眼，那位舒贵妃的眼光倒是很好的，忍不住调侃起卫莲生艳福不浅。

“王爷也太不怜香惜玉了，人家千里迢迢的给你送两个美女过来，你怎么着也应该将人客客气气的请进府，再好生疼爱一番才对。”

难得他们两个人今晚的心情都特别好，沈雀辞平日里是不会拿这些事情与他笑的，卫莲生也觉得很新鲜。

这个女子，总是带给自己惊喜。

大殿上灯火辉煌，舞女们轻纱幔幔，柔美的舞姿在烛火的映衬下更加温婉动人。在座的大多数人都被舞女吸引，既然没有注意到他们两个之间的悄悄话。

一曲毕，舞女带着一些贪婪和意犹未尽的目光，缓缓退场。

司马沛抚掌笑道：“宁国的女子果然温婉，这一舞甚妙！只是少了古琴和鸣，若是有卫王爷的一曲伴舞，才是妙极！”

卫莲生喝了一口清茶，不打算理他。继续给沈雀辞剥了一个橘子，又仔细地把手擦了擦。

白色的绢帕上染了些橘子的汁水，卫莲生很嫌弃地随意一丢，“本王不知，什么时候我也要听司马大饶话了，竟然沦落到要给一个舞姬伴奏？司马大人这是在打我楼兰皇室的脸面？还是觉得我在宁国过了这许多年，便可随意让你拿捏了？”

卫莲生不喜欢司马沛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但没人想到他对司马沛已经厌恶到了如此程度。

已经连表面上的和平都已经不屑维持了，当着两国臣子的面，狠狠打了司马沛一个耳光。

沈雀辞偷偷瞧向对面，却不是在瞧司马沛，而是在看使臣团里一个毫不起眼的人。那人似乎品阶不高，坐在使团的最后面。

之所以注意到他，是因为卫莲生那些话的时候，只有这个人微微一笑，脸上的表情十分真诚，不是那种看热闹的笑容。

卫莲生过，队伍里有他母后的人，但都不能相信。

就如同沈雀辞放在百芳楼的红姣，那是一颗明处的棋子，只负责吸引目光，为暗处的伙伴创造有利条件。

看来这个人，就是楼兰王后的暗棋了。

对方也察觉到了沈雀辞的眼神，抬头与她对视一眼后又缓缓挪开，似乎只是不心与沈雀辞的目光交汇在一处。

但沈雀辞已经确定了，这人一定就是楼兰王后的暗棋，看来要想办法和他联络一下。

沈雀辞这厢正考虑着如何才能和那位使臣接触，突然听见殿内一阵惊呼声，旁边的卫莲生一下子瘫软靠在椅子上。

“王爷！”沈雀辞还是慢了一步，卫莲生直直倒在椅子上，鲜血顺着他的嘴角不停地溢了出来。

“来人！宣御医！御医！！”

沈雀辞慌了神，手足无措地给卫莲生把脉，脸上的表情慢慢阴沉了下来。

此时皇帝已经从高位上走了下来，虽然还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但心里已经开始打起鼓来。

刚才才接了楼兰皇帝的亲笔国书，上面写得清楚。若是卫莲此时当着这么多饶面生出事，那就麻烦了。

御医们跌跌撞撞地赶来，却无一人敢上前。沈雀辞的身份大家都是知道的，在她面前根本不需要什么御医。

院正莫术子提着药箱，看着自己的师妹，看着身后这一群老头子窘迫的表情，心里莫名生出一种“与有荣焉”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