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破风，归途

一个人的天地就在那方寸之间，多一点少一点都不是最好的存在。

这个方寸之间也许陪着你走过了无数的寂寞时间，也许自己都快要忘记了，就算这世界上人在多，很多时候也依旧只是一个人。

待在这个方寸之间才会有安全感，真正能进入这个方寸之间的人，除了自己，还能有几个？

自己的方寸之间，也许是一间屋子、一个小物件;也许是一个时时刻刻都在想念的人;也许是一个永远忘不掉的过去……

涵可一眼就看到被舒秒背着的虽小歆，看到她全身上下的伤痕，触目惊心。

千羽落心寄宿的初期本来就会对宿主的身体造成伤痕，更何况与前九个寄宿者不同，虽小歆肉体凡胎，所要承受的就更多了。

现在虽小歆已经没有办法自己走了，涵可看着她，这哪里还是当初那个校内横行霸道、校外光芒万丈的虽小歆。

当初三人帮成立的画面还历历在目，如今这又是一种什么样的光景?回不去，却也忘不掉。

“巫主片域来自感一的由力源迸发，猛然撞击横界往外突出的一部分，形成了另一个小世界，也就是你们口中的巫主片域。这里出来的萨克米不是感一制造出来的，而是感染了这一部分多出来的空间内释放出来的类似于“病毒”的东西。”

想要维持一个世界的平衡本身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跟何况横界现在处于没有界主的状态，有再多的由力源，也无济于事。

“要想彻底除了这些东西，你杀了他没有任何用处。十七年前，你已经杀了他一次，这一次回来就是因为不甘心，若是严格论究起来，这些东西的产生你们每一个人都有责任。”

听到这里德瑞女王看向舒秒背上的虽小歆，还有她身旁的感一。十七年前听了假界主的话，离开感一是迫不得已，后来得知真相，想去找他，可是久郦城深陷危机……

原本已经感染的感一已经被虽小歆治好了，感一看着德瑞，微微点头一笑。

都说先动情的一个最苦，可是感一看着德瑞，他从来没有后悔爱上了她。

“姑娘这话是何用意?”

一旁的假界主慌忙问道，当初的事情他只记得还有一个人参与了，过后就直接消失在了横界，他找了那么久都没有找到，过去这么久了，怎么可能这么突然就出现。

“把横界看成一个气球，你们都生活在这个气球内，里面天然的“气”已经将它填充成为一个饱和的存在，这时候拿一个尖锐物从里面往外戳，弹性再好，被戳中那一部分的“密度”也会大大减小，这时候外面不同种类的“气”就会缓缓透进来，这样两个不同性质的“气”相遇，产生了变异，接触到的人就会变成感染者。”

“而感一界主和这位之间的事，影响了横界的由力源走向，感一突然之间的由力源暴走就成了那个尖锐物，感一是产生媒介，而这位和德瑞女王都是这个尖锐物的制造者。”

小歆口中的“这位”自然就是那个假界主，一个横界眼下根本不承认的界主。

她不相信世界上会有绝对的好人，可是也绝对不会姑息已知的坏人。

“到现在你应该也知道了，你运转不了源阵，横界由力源你也根本控制不了，挣扎下去毫无意义。”

“依我看来，所谓的“参与人事最多的界主”，不过是因为横界并没有完全承认过你的界主身份，不得已你才会频繁出现，四处寻找新的由力源，维持横界源阵。我说的对吧？”

假界主看着奄奄一息的虽小歆，眼中惊惧之色愈加浓厚起来，原本以为这些事情除了那个人和自己，绝对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但是现下一切仿佛都失去控制了……

只要这一次计划成功，他就会成为真正的横界界主，德瑞、感一、藤七通通都会死，横界只能是他的。

“当初你还不是久郦城的王，在这里你还记得吗？就是在这里你被人刺杀昏迷，醒来后就认定是感一救的你。可是你知不知道为了替你挡那致命的一剑，左肩被刺穿，我右手手筋被挑断，身上大大小小伤口不计其数，我痛不欲生你却和他卿卿我我、山盟海誓。”

“是我先认识的你，是我救的你，是我先爱上了你，可是你们为什么都不回头看看我，不论我付出了多少横界最终还是选择了他。”

“是，这一切都是我做的，我只是爱你，我只是想活下去，横界界主的两个候选人，一旦选定，另一个就会死，我不想成为感一的垫脚石，所以我答应了她。”

“我想让你们都去死……”

假界主一手建立的炑天桥，眨眼崩塌，他现在的能力早就无法维持这么庞大的东西了，拼着最后一口气抵御了最后一次“萨克米”的侵袭。

守住了久郦城，但是也耗尽了余下所有的由力源，横界源阵早就不受他控制，这也许是他能做的最后一件事。

直到最后用自己的生命下注，赌这最后一次横界会选择他，可是他输了。

从头到尾、彻彻底底的输了，可笑的是他还曾抱有希望。

由力源反噬开始了，假界主终究是要为自己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的。

只是小歆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假界主一死横界由力源的发泄口就没了，到时候横界所有人都会死。

这件事情需要一个契机，当务之急感一必须回到巫主片域维持那边的平衡，假界主的存在可以保证横界暂时的平衡，即使他控制不了由力源，但只是拖延时间让感一腾出手里还是可以的。

假界主被救回来了，不过也被囚禁了。

原以为事情就这样结束了，可是感一害了太多的人，虽然是被假界主陷害的，但是这也是不争的事实。

只是现在感一必须留下来镇守巫主片域，而横界的审判如期而至，感一将被发配杀伐场，这样想来涵可心里不舒服，看向虽小歆的眼神充满了询问。

“我，会代替他去杀伐场。”

涵可心里咯噔一下，突然想到了那个送她来到横界的黑袍男人。

藤七是德瑞和感一的女儿，她和感一是有血缘关系的，她是最好的人选，假界主绝对想不到，争了那么久，横界最终存在与否，决定权在一个孩子身上。

“你还有其他什么要求，我会尽力满足你。”

小歆看着这个比自己小几年的女孩，小歆不知道藤七是否真的明白杀伐场是一个怎样的地方，只是从这只言片语中就能理出来头绪，并且做出了自己的选择，她很聪明、也很傻。

“没有了，结束就好。”

“你确定吗？他们忘了你就再也不会想起来。”

“我确定，我只希望他们好好的。”

进入杀伐场就是永远出不来，与其互相思念，不如忘了，重头开始，自己一个人记得就可以了。

看了看德瑞女王，又看了看感一。她们的对话其他人听不到。

“她对我很好，好到我不知道应该怎么拒绝这件事情。”

“藤七，我和你一起去。”

来的人是鉴羽，涵可在军营见过她，可是她是怎么听得见三人对话的，这些话背着小歆的舒秒都没有听到。

涵可还没来得及告别，事情就已经结束了。再一次醒来看着眼前的黑袍男人，眼泪止不住的掉下来。

“藤七……”

涵可不知道怎么面对眼前这个黑袍男人了，女扮男装替父受过，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承受一次死亡的痛苦。

原来上一次她不是睡着了，是在经历死亡的过程，是不是觉得死多了就会习惯死亡？

涵可终于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心疼的抱住这个傻傻的久郦城公主，这个本该绽放在炑天桥下的藤七。

不可能!绝对没有人会习惯死亡的过程，现在的藤七是这样，当初的千羽落心又何尝不是？

涵可不知道藤七在这里待了多久，经历了多少次那种痛苦。

她恐怕依旧记得那天炑天桥崩裂，飞尘漫天、碎石横飞，从藤七有记忆开始就立在那里的炑天桥轰然倒塌，漫天尘沙淹没了远方的久郦城……

长在炑天桥下，应该被呵护于羽翼之下的嫣红藤七，就在那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也许以后再也不会有人在吟唱那首只属于炑天桥之下的歌。

这曾经是多少久郦城儿女的染血之音，是他们的信仰、是他们甘愿付出生命的筹码、是他们的埋骨不拾的唯一坚守。

可是到了最后也只是用另一个悲剧，去掩饰上一个悲剧的事实。

从此以后，归途如虹，各安天命。

德瑞女王和感一什么时候才能想起来，他们还有一个女儿，她用她拥有的一切，换了他们的幸福。

“我该怎么办？我怎么样才能帮到你？”

看到涵可的第一眼，藤七就认出她了，这个才认识了几天，却足够记一辈子的人。

利用是迫不得已，假界主到现在已是油尽灯枯，当初无法修复横界的裂缝，就是因为他没办法控制横界由力源，需要新的界主诞生，重新掌管横界由力源。

这大概就是小歆所说的那个契机，镇守巫主片域的父亲可以以界主的身份，修复受损的横界。

这样一来守在久郦城的女王就可以等到父亲和她相守。

“这是我自己的选择，你帮不了。”

“鉴羽就是你要找的布希晗，你去找她吧，你的朋友已经离开杀伐场，具体去了那里我也不知道。”

说完这些藤七又一次陷入了死亡状态，一次又一次的经历死亡，总有一天藤七会承受不住吧，只不过想着德瑞女王和感一才能一直坚持下去，她们是她的牵挂，也是她对生唯一的渴望。

“横界不再是当初的横界了，你的父亲做了界主，修复了横界，重新控制了源阵，将横界改名为恒界，他说爱是永恒不变的，即使他们不记得你了，依旧爱着你。”

涵可替她拉了拉衣服，转身就走了。

她不想让藤七看着她走，这里将会是藤七的余生，她什么都做不了。

她现在有很多的疑问，一个一个的累积，她必须去找到答案，也许是为了救虽小歆，也是还有什么不可控的事情正在酝酿。

虽小歆为什么有这样的能力代替横界界主，将藤七发配到了杀伐场?

假界主最后提到的“她”是谁?

鉴羽?

离别也许是痛苦的，可是为了爱自己和自己所爱的人，做一切都是值得的。

总以为自己可以拯救世界，其实到了最后也许一个都帮不了……

感到无能为力了之后，挣扎就毫无作用，追逐最终成了笑话，看不透就更加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