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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早,云成回来收拾东西,我抱着丁当静静看他,他面无表情,对我们视若不见。
“你要去哪里?”在他出门的那一刻,我问。
“这无需你关心,既然你不愿再和我生活在一起,我也不想留下来碍你的眼。”
“云成,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误解我了。”
“不用解释,反正,我们到此为止了,好好照顾丁当。”他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下午,Lily过来,问我和云成聊得如何。她似乎早就料到云成会有如此反应,所以听完我的描述她完全不以为然。
“我觉得我这么做的确有些唐突,让云成曲解了我的用意,伤了他的心。”
“换位思考一下,如果你是云成,你会是什么感受?”Lily似笑非笑的看着我。
“我觉得我不会愤怒,但我想知道背后的原因。”
“这就对了,云成没有耐心听你解释,甚至不愿给你解释的机会,他无理取闹、歪曲事实,把自己描述成一个被抛弃的受害者,这是为什么呢?爱情令人丧失理性,他根本不在意你要离婚的动机,他在意的是失去你。”
“我不懂,早上他收拾东西离开,说我们到此为止,看起来他并不想挽回什么。”
“他这是在逃避,他怕你再一次拿出离婚协议,而他又找不出其他拒绝的正当理由。做了这么长时间的朋友,让他对你说出‘我爱你’三个字太难了。”
我低眉思索,他爱上我这种事我从来都没想过,云成是我的挚友,这几乎是我的思维定式,虽然我和他生活在一起,但这种关系始终未曾有过改变。
“真是聪明人也有糊涂的时候。难道你从来没在意过他对你的情谊吗?这世上不会再有人像云成那般对你了,Johnson早已是past-time,虽然他是丁当的父亲,但他从来没有尽过一点点父亲的责任。这两年是云成全心全意的照顾你们母子,他的付出所有人都看得到,不知道有多少小丫头羡慕你有那么体贴的老公。若是你肯微微向前一步,给云成一点勇气,你们将是最和谐的一对。”
“可是……我怕自己给不了他想要的爱情。”
“唉!”Lily叹了口气,“你们俩都怎么都这么温吞!看得人干着急,简单问一句:你讨厌他吗?”
我摇头。
“那就是了,不讨厌就有发展感情的可能。你接受他,丁当有了爸爸,云成也得偿所愿,将来你再为他生个宝宝,一切问题都没有了,Perfect!”
Lily的提议让我踌躇万千,我不知道云成对我的感情是否早已超越了朋友的界限,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放得下对Johnson的执着。云成想知道他在我心里究竟是怎样的存在,此刻我也想问问自己。
还没等我静下心来仔细想清楚这些问题,一个噩耗措不及防的降临。
姨妈打来电话,说妈妈突发脑溢血,病危。
我匆忙回国,可是赶到医院的时候,她已经躺在了冷冰冰的太平间里。
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蔓延全身,那不是简单的悲伤,而是一种忽然体会到生命短暂、世事虚无的苍凉,或是彻悟感。
父母在,尚有来路,父母去,唯有归途。
我没有勇气揭开那块白布,我无法接受鲜活的母亲变成一具毫无生气的尸体。
她那皱纹早生的消瘦面庞、充满慈爱又写满苦难的目光在我脑中不断的晃动,我仿佛感受到她粗糙却温暖的手指轻轻抚摸着我的额头,耳边是一声声柔软的呼唤:桐啊……
坐在充满消毒水气味的走廊里,我泣不成声。
丁当在我的怀中瞪着乌黑的圆眼睛,一脸无辜和不解,用小手拍打着我的胸口,而后,也嚎啕大哭起来。
我原本是想让妈妈看一眼她的外孙,却没想到未能见她最后一面。巨大的遗憾将我这些年的愧疚引发出来,几乎将我击垮。
我是个不孝的女儿。
当初她为了继父弃我而去,我虽然会定期打钱回家,却再也没去看过她一次。出国时走得匆忙,未及告别,而后有幼子牵绊,更是无法横跨千里归国探望。每每拿起电话,又轻轻放下,久而久之,母亲这个称呼渐渐从生命里剥离,仿佛只是大洋彼岸不堪回首的曾经。
养儿方知父母恩,自己成为母亲之后,越来越多的童年记忆浮上心头,比以往任何时刻都更加清晰。我意识到自己的残忍,责怪自己的性格过于强硬,后悔没能将妈妈从苦难的人生中解救出来。我不敢去想她过得好不好,因为我知道她过得一定不好。
我只盼来日方长,母女团聚终有机会,未曾想当日一别竟成永别,妈妈匆匆留下的纸条也成为了唯一的遗言。
“唉,可惜呀,你妈要是见到这小家伙,该有多乐呵。”姨妈握着丁当的小手,目光哀淡。
“我妈这几年,是怎么过的?”我含泪问。
“还能怎么过?她呀,这辈子都是为了你。”姨妈轻叹一声,“当初她跟你爸回连崇,还不是怕成了你的累赘,让你心里添堵。她知道她要是不回去,你爸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到头来,遭罪的是你啊。”
我心中一沉,“她离开连崇是为了我?”
“当然了!她知道你有事业心,在外面闯荡不容易,她不希望你因为家庭问题影响了前途。自打她回来,哪一天不是以泪洗面?时时刻刻惦着你,要不是操心,也不能这么早走……”
我彻底崩溃,母亲之爱是我难以承受之重。
她没读过什么书,也没什么大本事,脑袋转的不快,人也不够精明,有一次卖摊饼找错钱,她哭了三天,嫌自己没用窝囊。平时她省吃俭用,剩菜从来舍不得倒掉,一件衣服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我曾问她如果有钱了,最想吃什么,她回答我:炸酱面。
父亲去世后,巨大的生活压力只能她一人承受,要不是继父出钱出力,帮她挺过难关,恐怕我们连父亲的葬礼都张罗不起。她嫁给那个男人,也是迫不得已。我不应该怪她唯唯诺诺、逆来顺受。那是她温善的本性,若是她变得强势泼辣,那便也不是她了。
身为设计师,我制衣无数,却没有为母亲缝上几件,她临终时穿的还是十多年前那件褪了色的灰布外套。
不孝啊,不孝!我内心满是悔恨。
灵堂内,继父和他的儿子毫无悲色,还不如来吊唁的远方亲戚。
去年,继父用我给的钱给他儿子娶了个媳妇,结果没过半年,媳妇就跑了,天知道他的好儿子对人家做了什么。子学父样,我想辱骂家暴也少不了。最近,他看上一个KTV的小姐,非要娶回家,但女孩开口要三十万彩礼,所以自打我回来他们就缠着我要钱。我不肯给,他们就想着法儿的捣乱,最可气的是他们竟然在灵堂内,当着众人的面聊起母亲和我的不是。
“人死伤心有屁用,反正她也是自己作的,天生穷命调儿,就算有福都不会享。”
“可不是,养个白眼狼的丫头片子,在国外发了大财,却连三十万赡养费都不肯出。”
“哼,什么狗屁设计师,捯饬的二五八万的,还不是贱胎里生的,扬巴什么?母女俩一德行……”
我本不想生什么事端,让妈妈走的不安心,可此刻我再也压抑不住心中激愤,将丁当递到姨妈怀中,随手抄起一只烛台向继父砸去。
他一时躲闪不及,正被砸中,瞬间,额头血流如注。
“疯了你!死婆娘!”他儿子急了眼,想要动手。
就在此时,一个高大的身影挡在了我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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