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桐。”

听到董事长叫我名字，就跟过了电一样，难道真是我？不会啊！那日在天台他老人家说得很明白，我就是颗弃子，不咔嚓掉我已是手下留情，又怎么可能让我升任总监？

“你进云裳的时间并不算长，但业绩骄人。在众多一流设计师中，你出类拔萃、特立独行，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我说过只要你肯努力，公司一定不会亏待你。ProTa升为一线品牌后，管理半径加大，你以后要承担的事务会越来越多，首席这个职位对你来说，职能界面太窄，所以，我决定升任你为副总监。”

副总监……我一时猜不透董事长的意图，不管正副，升职就是好事，从首席到总监那可是质的飞跃。在众人言不由衷的祝贺声中，我笑容满面，感谢董事长的信任，并承诺会再接再厉，更上层楼。

“至于总监的人选……”董事长顿了顿，在观察了一番大家的表情后，最终将目光定格在夏文熙的身上，“文熙做了一段时间的总监事，对各个品牌的运作都有了一定的了解，是时候参与到具体的工作中来了。ProTa作为云裳的创新品牌，未来的路怎么走，谁都没有成熟经验，需要不断探索，文熙是高层中最年轻的，对潮流趋势有自己独到的见解，相信能够助力ProTa快速发展。经过讨论，董事会一致认为，她是总监的最佳人选。”

哼，想挺自己女儿上位直说就好了，还找那么多牵强的借口，论实力，在座的随便拉出一个都比她强。

“苏桐啊，”董事长又看向了我，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以后你要好好协助文熙，我希望你们能够优势互补，成为云裳开疆辟土的一对利刃。”

“那是当然，苏桐才疏学浅，蒙董事长错爱委以重任，必竭尽所能，不负众望。”我皮笑肉不笑的说着套话，看到夏文熙一脸阴晴不定的怪笑，心中便觉得有些不妙。

他们父女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会后人事任免通知下来，我才明白了其中玄机。

——夏文熙任ProTa品牌总监，分管设计、运营、采购、品控和市场。

——苏桐任ProTa品牌副总监，分管行政和后勤。

我哑然失笑，这哪里是升我的职？分明是要架空我。

“核心职能部门统统由夏文熙分管，而你只能管管办公用品发放、会议室预订之类的杂事，谁都看得出来，这是明升暗降，董事长在削你的权。”云成的脸色不大好看，Lily悠然自得的吸着烟，一如往常的冷静。

“那又有什么办法？地主家的长工有权利选择耕哪块田么？公司是夏家的，大小姐不开心，将我免职也是分分钟的事。”

“夏元稹不会免你的职。”Lily轻轻掸了掸烟灰，“你帮他做出一个成功的品牌，又让Johnson在国际时装界露脸，这是众人皆知的事，他若是毫无理由的罢免你，只会留下兔死狗烹、过河拆桥的坏名声。这不符合他辛苦建立起来的求贤若渴、海纳百川的企业家格局。”

“所以他留下我，还赏我一个空头衔。名为副总监，实则还不如一个小兵。秦何若是知道了，他也好解释，而且夏文熙做了总监，秦何多少要给些面子，解除ProTa的封禁。呵呵，压制了我、安抚了秦何、挽救了ProTa、顺便挺夏文熙上位，一石四鸟，姜果然是老的辣啊。”

“让你做一个可有可无的副总监，恐怕不是董事长的最终目的。”云成眼中满是忧虑，“在夏文熙手下做事，你觉得你能坚持多久？”

我蹙了蹙眉，惨然一笑，“我并不介意夏文熙掌管ProTa，至少她能让ProTa安然无恙。”

“你是个设计天才，又是云裳的功臣，几度让ProTa起死回生，如今却被当做个闲人，眼睁睁看着夏文熙坐享其成，将你一手创建的团队捏在手中，任她生杀予夺。你就真的不介意吗？”Lily似乎对我温吞的态度很不满意。

“董事长这么做，意图很明显，他想让我自行离开，他不缺闲人，而我也不甘做个闲人，夏文熙更见不得我这个闲人。升职令和革职令有何区别？”我放眼窗外，隐有一丝悲凉，“或许，我和云裳的缘分不会太久了。”

新官上任三把火。

夏文熙的三把火几乎烧掉了ProTa的半壁江山。

第一把火：一朝天子一朝臣。她恨不能将我原来的下属全部调走， Lily出面干涉，才勉强留下了花语和几个主要的设计师。

第二把火：把我变成光杆司令。她开除了仅有的两名行政人员，也就是说，所有行政事务我都得亲力亲为，我既是官也是兵，自己管自己。因为我的办公室被她占用，我只好在角落里随便找了个工位。

第三把火：委任Linda兼职首席。我升任副总监后，首席之位便成了空缺，其实合适的人选很多，但她偏偏选择了已有其他品牌首席职务在身的Linda，理由是——她欣赏Linda的设计风格，并认为她带队的经验足够丰富。可我心里明白，她是想找一个同样视我为眼中钉的人，以便帮衬她打压我。

事已至此，想什么都是白费，我能做的就是缩在方寸之地，贴贴发票、整整Excel，毫无存在感的蹉跎光阴。

品牌联席会议，我虽有资格参加，却已由不可或缺的出席者变成了可有可无的列席者。

夏文熙通报了ProTa的当月业绩，受秦何封杀影响，有明显的下跌趋势。她对此颇为不满，认为是之前营销策略不当和管理失误导致的，她将通过新的战略规划救ProTa于水火之中，并开创一个崭新的局面。

“我夏文熙做事，要么不做，要么做到最好。ProTa既然升为云裳一线品牌，就不能再沿用老思路，做些烂大街的便宜货。大牌服装的客户群体重质不重量，我宁可要1个肯出10000块买一件衣服的客户，也不要10个肯出1000块买一件衣服还犹豫再三的客户。所以ProTa战略转型的第一步，是走高价策略。高价本身就代表高端，能够满足人们‘以品牌提升自身品位’的消费心理。”

“抱歉，我有一个疑惑。”云成打断了夏文熙的话，他向我这边看了看，我心领神会，他是想替我问话，以免我出面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