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会议室里，气氛有些凝重。我作为旁听者，坐在Lily身后。

Johnson一进门看到我，先是一愣，而后既鄙视又无奈的笑了笑，似乎对我这样层级的人参加高层会议十分不满。

“Lily！这是你新招的助理？”

“嗯。”

“小小助理应该没有参会资格吧。”

“我需要有人帮我做记录，不可以吗？Johnson？”Lily眉梢一挑，神情高冷。

他见Lily态度如此强硬，没再说什么，瞥了我一眼，坐在丁总监身边。除了他们，还有十几个人参会，我基本不认识，但都面熟，应该是在3号楼办公的高层。

大家分列在长条桌的两旁，谁也不讲话，等了一会儿，听会务叫了声：“董事长，副总。”

夏元稹和一个年轻妖娆、衣着华贵的女子走了进来。

他们一个坐主位，一个做副位，可见女子地位很高。看她也就二十多岁，能爬到副总的位置，肯定有非凡的才能，说不定智商160。

议程开始，各部门负责人通报工作进度和工作计划。

首先是Lily，“秋冬季‘慕恋’品牌的总营销额同比增长30%，可喜可贺。目前春装已陆续上市，希望能保持良好态势。在此我有一个提议，就去年的数据来看，网络营销额占总营销额的40%，由此可见网络购物是大势所趋。云裳作为大型服装集团，拥有亿级客户群体。我们应该加大电商的运营投入，除了传统的网络营销渠道，还应该开发垂直平台，获取更多的客户信息，进行有效购买群体的行为分析，以便提供更精准的服务，并且为公司的战略调整提供数据支撑。”

“你认为需要投入多少？”夏元稹问。

“在你手边是详细的电商运营投资报告，里面有费用估算的明细条目，总投资大概在500万到1000万之间。”

“什么？投1000万搞电商？”女副总瞪圆了眼睛，一脸漠然，“电商可是成本中心，仓储物流配套每年要耗费多少成本？搞不好还投诉一堆，亏你想得出来。”

“我既然提出，就已经充分考虑到这些问题，我们可以和仓储物流的专业公司合作，也可以和其他电商平台合作，关键是设计好佣金模式和考核指标，这在报告里有详细的阐述。我相信，平台一旦建成，通过合理运营，一定能大幅提升营销额，到时运营成本可以忽略不计，另外，最关键的是我们掌握了鲜活的市场数据资源。”

女副总撇了撇嘴，“我认为这笔钱是有去无回，平台的培育期至少三年五载，能不能出成效谁都没把握，有这个时间和成本，还不如多做些高回报的投资。我提议在云隆山开发高端酒店别墅项目，房地产价格一时一变，今年比去年增长了35%以上。只需两年，一期项目就可以投入运营，绝对稳赚不赔。”

“高端酒店别墅项目？你要投资多少？”Lily问。

“一期10亿左右。”

“我不同意！”Lily拍案而起，“我们是服装集团，不是房地产公司！为了资产保值，参与一些投资我无可厚非，但是，这么大的项目，会导致公司主营业务的倾斜，会影响公司未来的战略规划！”

“哼，服装集团。你的思维怎么那么狭隘呢！”女副总不屑一笑，“一开始做裁缝就打算一辈子做裁缝吗？给你做国王的机会，难道会以‘我是个裁缝，不是国王’的可笑理由拒绝吗？”

“想做国王，也得看看自己是不是做国王的材料。你有房地产项目规划的专业能力吗？有高端地产的运营经验吗？按照你的思路，凡是有积累的公司都应该转型去做房地产！”

“事实就是如此！故步自封没有出路，必须跟上时代的步伐！现在哪家实业集团不想着往地产业转型？睁大你的眼睛，看看你的竞争对手都在做些什么！”

“好了，好了，别争论了。”董事长伸出双手示意她们平复一下心情，“Lily啊，我理解你的想法，可是，YoYo说得对，服装产业的黄金时代已经过去，我们花再多心血也只是在维护一个夕阳产业，不如考虑业务转型。高端酒店别墅项目是YoYo经过多番考察、讨论评估后才提出的，和当地政府也有一些接洽，我看过她的报告，有很好的实施基础，政策条件也不错。”

“元稹！你真打算投10亿去做房地产？”

“是，不过细节问题还有待董事会商讨。”

“那我的提议呢？只是1000万而已！”

“1000万，也不是小数目，钱要用在刀刃上，这件事以后再说吧，目前时机还不成熟。”董事长委婉的拒绝了她。

我坐在Lily身后，看不到她的表情，但我可以想象她有多愤慨，多无奈。

走出会议室，女副总志得意满的冲Lily冷笑，仿佛在说：敢和我争，不自量力！

Lily瞪了她一眼，快步回到办公室。

她站在落地窗前，半天没说话，目光清冷而平静。

我以为她会大发雷霆，但她没有。

“苏桐，对刚才的会你有什么看法？”

“我感觉那个女副总好强势，董事长似乎对她很信任。”

“肯出10亿让她建楼，却不肯出1000万用来推动核心业务。”她轻叹一声，“我无法想象如果以后云裳变为地产企业，我还能做些什么，难道要我拿着画笔改绘建筑图纸吗？”

“我想董事长和副总并不是要将所有业务都转向房地产，而是为了获得更丰厚的投资利润，这也是为主营业务铺路啊。”我安慰Lily。

“哼。你以为YoYo那个女人是真心为云裳的利益考虑吗？”

“不然呢？作为集团副总，她所有的想法都应该基于集团利益出发。”

“如果集团所有高层都这么单纯，我也不用那么辛苦了。她之所以要搞什么高端酒店别墅项目，说白了就是想拿集团的钱养肥她兄弟的公司。”

“她兄弟的公司？”

“嗯。她家三兄弟合开了一家建筑公司，如果拿到云裳的项目，就算三年不开张，也能混个脑满肠肥。”

“她是想以公谋私？董事长没有察觉吗？您应该告诉他。”

“哈哈哈……他怎么能听得进我一个外人的话呢！何况以他的洞察力，说不定早就对这件事了然于胸，只不过为了讨好心爱的女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Lily，我越听越糊涂了，董事长和副总……”

“他们是夫妻。”

“啊？副总看起来不到三十吧！”

“比他女儿还小两岁。老夫少妻有什么奇怪？男人有钱当然要找年轻貌美的了。YoYo以前只是一名公关公司的小职员，如今一跃成为云裳集团的老板娘，就算男人比自己大二十岁又怎么样，不知道有多少女孩把她视为人生赢家和励志偶像。”

“那他之前的妻子呢？”

“因为利益而结合，等到无利可图自然会被抛弃。第一个如此，第二个也是如此。”

“真想不到，看起来彬彬有礼、正气凛然的董事长居然如此薄情寡义！”

“千万不要通过外表去判断一个人的内心，许多声名远播的人都是演技派。名誉和利益一样，需要不折手段去争取。苏桐，其实我让你参会的目的只是想告诉你：我们要对付的不仅仅是云裳之外的竞争对手，还有云裳之内的牛鬼蛇神。”

“明白！Lily您放心，我一定会尽自己最大的力量帮助您抵制内忧外患！”

“嗯，凡事尽力就好。走，开一个设计短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