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电光不断地闪着，使整个天空显得一片雪白。又往前走了。有时，周围的世界浮现出一片青灰色，现出了一片一般平的灰绿色光芒，树林是黑糊糊的一大丛，绵延不断的乌云越过白漫漫的天空。随后，黑暗像一扇百叶窗似地落了下来，黑夜覆盖了一切。一个半隐半现的世界微微地一闪，并不能整个儿跃出那片黑暗!--随后，地上又变得一片苍白，黑黝黝的形体朦朦胧胧，头上是绵延不断的乌云。世界是一个朦胧的鬼影儿，有一会儿它被投在那片铺天盖地的黑暗之上。

戚如松和总兵在泗水的街道上。天气空蒙，谈笑声在街道上回荡，雪花也似乎因为这种愉快的气氛而游荡；风吹起悠扬的哨声，让柔柔细雪轻拂面胛，任由马匹自纵横天涯，那怡然自得的情趣，大有苏轼“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的意境。

在大街上的戚如松看着满天稀稀拉拉的雪花，想着之前发生的事情。

总兵原来是故意转移话题的，所谓的奸细，就是钟辉，而之所以把注意力集中在蒋景峰身上，就是为了给钟辉一个出其不意。

“钟辉大人，可以解释一下，你为什么会帮倭人办事么？”总兵笑着说道。

“大人，你说我什么都行，唯独是不能说我钟辉投靠东瀛。”钟辉说这话的时候，满满的是义正辞严。

“怎么，我说的不对么？”总兵皮笑肉不笑，给钟辉的是一种极大的威胁。

“当然不对，总兵大人，你不能这样随意的给人扣帽子，这是一种很伤人的行为。”钟辉说道。他像一尊雕塑，老是那么个表情：不乐不忧，不慌不忙，不躁不萎，不焦不愁。

“不不不，这不是扣帽子，这是铁一般的事实。”总兵道。

“那就请大人拿出证据。”钟辉道。

“证据咱们一会再说，咱们说说戚如松吧。”总兵说道。

“这个年轻人之前向我讨教过一些问题。”钟辉说道，“我给他了一些建议，仅此而已。”

“对，没错，可是你却对这次的计划出乎意料的反对。”总兵说道。

“我不愿意士兵去送死，所以反对，怎么了？”钟辉道。他像一潭清水，平静得波纹也没有似的。

“说的没错，这个计划必然会带来大量的伤亡，而且并不一定会带来效果。但是，并非没有取胜的希望的。”总兵说道，“你给戚如松推荐了三个地方，三个地方都没有可能攻入。但是你却刻意的忽略了一个地方。”

“大人请明示。”钟辉道。

“那就是除了大路，断崖和小路之外的第四条路。”总兵说道。

戚如松不解，自己判断钟辉是间谍根本就不是因为这个，但是总兵却提起了这个。自己从来都不知道大刘村有第四条可以进攻的方向。

“大人？哪里还有第四条路啊。”钟辉辩解道。

总兵并不答话，直接摊开了一张地图。“这张图想必你十分的熟悉吧？”总兵问道。

“这……”钟辉突然有些怯场似得。

“看到这里的标记了？”总兵指了指地图上大刘村的某个的地方。“这个地方就是一条可以通向胜利的捷径，你为什么没有告诉戚如松？”

“大人这？这图在下并没有见过。”钟辉说道。

总兵打量着钟辉，“钟大人，你就不要睁着眼睛说瞎话了。”总兵说道。

“这幅图，是你当年任泗水知府的时候派人画的，泗水方圆五百里的地方，你都有着详详细细的记载，你怎么说，不认识这张图呢？”总兵道。

“这……”钟辉一时语塞，“老夫上了年纪，一时间没有记起来，还请大人见谅。”

“当时不告诉戚如松也是因为上了年纪？”总兵说道。

“是啊，老夫只记得那最有可能突破防御的两条路。”钟辉道。

总兵看他十分淡定，脸上和眼神上也看不到任何的破绽。于是继续说道。

“你心里是不想让戚如松去的，这是你给戚如松的感觉。但是，给我的感觉却是，你在刻意的阻拦这个计划。”总兵道。

“大人，我已经说过了，我是不想看到大明的子弟兵去送死。”钟辉道。

“不，你是不想让早川龙井担惊受怕。”总兵说道。

“大人何出此言？”钟辉波澜不惊的脸上有了些反应。

“这就是我说的证据了。”总兵说道。他拍了拍手掌，“啪啪啪。”

一个人突然出现在了四个人面前。而且出场方式有些不对，因为他是被人压着过来的。

“钟鸣？”钟辉看到眼前的人，居然是自己的管家钟鸣。

“钟大人，我为了抓你这条虫子，我已经等了好几个月了。这回，你终于被我挖出来了。”总兵说道。

“大人，你就凭我管家的一面之词就觉得我是奸细？”钟辉道。

“当然不止如此，我在他身上还搜到了早川龙井给你的信。”总兵说道。

“这是陷害，*裸的陷害！”钟辉说道。

“我的管家肯定是被什么人收买了，打算陷害我于不仁不义之地，所以才会说出这样的话，做这样的事情。”钟辉显得有些激动。

“哎，钟大人，我又不是没考虑过这种可能，你且听我慢慢说。”现在总兵倒是非常的淡定。黑亮的眼睛里流露着冷静和智慧，稍有棱角的嘴唇上，挂着几分严肃和认真。

“大人，那请说说你的分析。”钟辉说道。

“因为你做事极其小心，所以我从来没有抓住你的把柄，但是，这回是人赃俱获。这个咱们先放在一边，不说了。听说你在大刘村有个亲戚，所以你要经常走动对不对？”总兵道，

“对，但是虽然我有一个亲戚，可最近因为倭人侵扰，从半年前起，他就从大刘村搬到了泗水附近。”钟辉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