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野的父亲山上坐在了自己的电脑前，打开了软件接着戴上了耳机，通过电脑拨通了某个电话。

“戴上这个。”

阿龙将调整好的耳机递了过去，熊野接过来一听，发现里面传来的正是自己老爸的声音。

“这是——窃听？！”

“嘘！”阿龙眨了眨眼：“放心吧，没事儿，你继续听。”

戴上耳机，发现自己老爸这边的声音反倒是没有顾客那边的清晰。

“喂，我说山上啊，你们的那个软件我发现不行啊，我们这边的电脑都变得卡的要死不说，打开你们的软件也是又慢又卡，完全用不了啊——”

“啊，渡边先生，您公司那边的电脑把所有的程序都装在系统盘里，所以导致系统卡顿……”

“你难道是说是我们的原因咯？明明在装上你们这个软件之后才开始卡的！”

“而且按照当时签下的合同，售后以及维护也都是你们的分内工作，现在跟我推卸责任是什么意思？！”

“不不不，您误会了！”显然这并不是软件本身的问题，也并不需要对其负责，不过山上依旧诚恳的道歉着：“我们这边当然会秉承理念为您服务的，只是在使用方法上，还需要您稍稍——”

“别说那么多了，你什么时候才能过来给处理？”

“这样吧，我过两天就——”

“过两天？！”那边的声音明显高了起来：“什么叫过两天？我们公司的业务全部都停摆着，然后等着你的过两天？”

“现在、立刻、马上给我过来处理！”

“这——”山上面露难色，反复道歉着：“真的很抱歉，不过现在公司确实有要事，我真的一时脱不开身，这样吧，我今天晚些时候，下午五六点左右，一定到贵公司去帮忙——”

“等你过来这边都下班了，今天一天功夫又给浪费耽误了你负责赔偿？！”

“当时推荐我买的时候你是怎么说的？噢，东西买了你就翻脸不认人了是吧？MD，你什么态度！你上司是谁？让他滚过来跟我说！连顾客是上帝你都不知道吗！屁大点儿事，就是不能及时处理吗！”

熊野默默的取下了耳机，即便坐在旁边也能听到那里面传来的不依不饶的骂声，说实话，这家伙能一直忍到现在才放下耳机，还真有些出乎自己意料，阿龙朝着某个方向指了指。

“那边出去，向右拐，有个无人使用的逃生通道，去那里吧。”

“谢了——”

这还是阿龙第一次听到从这个傻大个的嘴里吐出来罕见词。

唉，希望这家伙下手稍微能轻着点，别把整个大楼的墙给拆了。

“呃啊！啊！啊！”

一拳一拳的挥在墙壁上，手指的关节已经变得异常红肿，但熊野感受不到一般，仍旧一拳一拳的发泄着胸中徘徊着的那股不明所以的情绪。

粉刷的外层被锤掉了些，里面有些尖锐不平的部分露了出来，一击一击打在上面，手关节的皮很快被磨破，鲜血汩汩的流淌了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力气已经用尽，双手因疼痛开始止不住的**着，背靠着墙壁静静的滑了下来坐在了地上，两只胳膊挡住了埋下去的脸。

该死！该死！该死！

约半个小时，熊野沉着脸走了回来，往山上的位置扫了一眼，此刻的那里空无一人。

“他人呢？”

“刚刚完事，被他上司拉到单间里去了。”阿龙回答着朝某处房间瞟了眼：“没猜错的话，现在应该是在被训斥。”

“我呆不下去了，一秒都——”

“那就走吧，”阿龙一把扯下胸前的临时工牌：“出去转转。”

走出大厦，刺眼的阳光正好射在面门上，阿龙眯起了眼：“有相去的地方吗？还是说，回学校？”

“不，我想安静的一个人待会儿。”

“那就走吧，我正好知道个安静的位置。”

绕过两条街，这里矗立着一栋废旧建筑，原本这里是一群暴走族的集会地，但在阿龙爱的铁拳的教育下，这个位置算是被彻底的空了出来。

隔着一段距离，阿龙手枕在脑袋后随意的躺着，熊野单手搭在膝上盘坐着，就这么时间已经从上午走到了现在下午近四点，两个人一句话都没有说，就这么沉默着。

“我想不通，真的想不通。”

熊野打破了寂静，阿龙既没有侧过头去也没有回答，只是安静的听着。

“我知道他这种性格，我知道，喜欢什么都憋在心里，脸上挂着那种虚假的笑——”

“我是个愣头青我也知道，直肠子到了一喜一怒都只会摆在脸上，遇到事也只知道用拳头解决问题。”

“但那种——那种——”

“正常人谁受的了？告诉我，哪个男人能受的了！”

“为什么他能像没事人似的！”

“为什么他还能反过来鞠躬向那边的那种蠢货道歉！！！”

“又不是他做错了什么，那种沙雕客户怕不是自己连哪个是开机键都不知道，上来就趾高气扬的，还必须得给他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为什么要甘心受这份气！为什么！”

“为什么要至于窝囊到这个地步？！”

“我不懂！真的不懂！”

“你知道吗，如果不是我不知道那个公司的位置，我绝对会忍不住冲过去把他们暴揍一顿！”

没有回应，两人之间再次陷入了沉默。

又过了会儿，阿龙支起身来：“答案我无法告诉你，本来应该由你自己去想通，不过——我觉得现在的话，应该有个人能告诉你。”

“走吧，这是今天的最后一程，”阿龙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向熊野伸出了手：“等你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我们之间的孽缘就差不多该告一段落了。”

迟疑了片刻，熊野还是将自己的手搭了上去，任由阿龙就势一把将他拉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