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筠微愣，“晋三哥？”

“我与你同在。”

陆筠愣住了，耳梢爬上淡淡的粉色，莫名有种一眼一万年的感觉。

“好了，别愣神了，走吧，一起。”

“哦，你说的是这个意思啊。”

“不然？”冉晋三似笑非笑。

“没事。”陆筠抿唇。

两人跟随小斯来到皇宫的一处偏门处，这皇宫面积广大，不仅包括皇帝处理政务和休息的寝宫还有后宫以及太子的东宫，更包括必不可少的供应宫中各位主子们衣食住行的司物处，自然也有大臣们商议处理事务的地方，等等，纷纷绕绕。

陆筠自然一步也不敢跟丢，生怕一不小心绕去了不知道做什么院子里，惹上什么祸事。

偏偏冉晋三一直都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即便是进了皇宫，他也是一副懒懒散散的样子，四处张望的眼睛根本就不收敛。

不过，谁让这皇宫真的大而稀奇呢，陆筠也忍不住多瞥了几眼。

有些地方十分明显，打铁的、烧瓷的、磨玉的……正所谓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这里不就是聚集了三百六十行的佼佼者的地方吗？

既是一个囚笼，又是一盆玫瑰，残酷而艳丽。

陆筠思绪翻飞之间两人就已经来到了太医院的一个屋子面前。

陆筠收拾好心绪，整理整理衣衫就跨步进去了。而他身后的冉晋三为了混进宫里，打扮成一个陆筠身边随行的小斯，只是那身普普通通平白无奇的衣服穿在冉晋三身上突然就多了几分匪气，让人直觉这个下人不好惹。

但是在太医院里就没有那么顺利了，门口的侍卫还是把冉晋三死死地挡在了门外。

陆筠无奈笑笑，“放心。”

冉晋三也不急不躁，“当然，等你。”

陆筠顿时又觉得心跳如鼓，硬生生将见老太医的紧张感给排挤没了。

老太医头上带着一丝不苟的冠带，露出的鬓角头发已经花白了，还留有一撮花白的胡须。

老太医也没有什么架子，让人进来后就摆摆手让陆筠坐下了。

老太医刚正不阿，向来以实力为据，说让做学徒就做学徒，说可以升任太医，那就是可以，声望颇高。

陆筠多多少少还是紧张了。

老太医也不说话，就递给陆筠一张纸，看来是要他写字了。陆筠别的不敢吹牛，就他的字绝对一等一的好看，毕竟他曾经偏居小镇，每天除了帮助兄长写写画画之外也没什么可做的了。

老太医看陆筠拿了纸，蘸好墨之后才好整以暇地缓缓问出问题。

声音有些沙哑，但是铿锵有力。

一开始的问题都算是常识，陆筠答得很顺利，越往后问题越刁钻，陆筠也竭尽一切力量去答题，没有发现落在自己身上打量的目光。

皇甫晟说的十分模糊，既没说陆筠的身份，也没说理由，算是直接举荐的人，原本以为是医术高明，然而并不是。

老太医疑惑之时，陆筠已经答完了所有的题目，松了口气。

但是萦绕在老太医心头的疑惑还没有放下来，凭着他几十年锲而不舍有惑必解的习惯，随即抓起陆筠的手腕把起脉来。

陆筠一惊，却也没有反对，不明所以。却见老太医的眉头越皱越紧，皱的几乎可以夹死一只苍蝇。

陆筠看着老太医的表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化着，一颗心也随之提到了嗓子眼，一脸“不会是绝症”的表情。

谁知老太医放开他的手腕之后就嘟囔了一句，“小伙子命挺硬啊。”

这句话很像是他的自言自语，但奈何陆筠听得清清楚楚，一时间不知道是该笑了还是该笑呢？

不过最后陆筠迷迷糊糊出来的时候是被告知以后来做学徒的。

意料之中。

陆筠出来的时候，冉晋三正斜倚在一颗树下，书的叶子已经掉光了，只有阳光撒在冉晋三修长的身上，让他硬朗的线条变得柔和，突然有些朦胧，但是又有些挥之不去的寂寥感……

冉晋三似有所感，抬起眼来，眼里还残留有几分情绪没有来得及掩饰。陆筠觉得他似乎看到冉晋三眼睛里隐隐发红，但是一眨眼又不见了。

“怎么了？我这么好看？挪不开眼？”冉晋三走近了。

好吧，是错觉，这人还是这人，陆筠心说，但是还是不由自主地再次看向那棵树的方向。今天阳光正好，冬天里算是十分温暖了，春天快到了。

他们没有直接回禾府，长安繁华的街道还是十分吸引人的。陆筠自从来了长安在这条街上就经过了不下五遍了，每次都是坐着马车什么的匆匆而过，如今走在街上就感觉很不一样了。

而且身边还是他，陆筠总感觉自己已经隐隐可以知道自己心里的想法了。

但是冉晋三呢？他还真不确定，毕竟冉晋三似乎一开始就是来找幼时的好友的，应该是履行那时候那个没来得及实现的约定吧。

如是想着陆筠又有些怅然若失起来。如果冉晋三能够听到陆筠的心声估计得被他气笑了。

两人不知不觉就走到一处街口交叉的地方。地方十分宽敞，十分适合做一些公众事务，比如砍头行刑。

陆筠被自己的想法吓得一愣，再看过去那个地方好像就真的停了一辆囚车，车上有个高大的男子，灰头土脸的狼狈也没有完全掩盖他原本的风华。

陆筠是被一只温热的手惊醒的，冉晋三的手就这样搭在他的肩上，不轻不重，但是莫名很安心。

“去那边看看？”冉晋三状作若无其事地道，下巴微微抬向某处。

陆筠顺着看过去，一个很繁华的酒楼，比两边的建筑高出去一截，二楼一个开窗的位置坐了一桌人，其中一个，他们认识。

陆筠一挑眉。

洛宁？

洛宁正好也往楼下看，正好对上两人打量过来的目光，十分热情地招手，之后似乎想到什么，冲着里面说了几句，直接从窗户里翻身而下，四平八稳，落在两人面。

“两位怎么也来凑热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