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理探员和吴悯，一起说出了这句话。

主讯员瞥了助理一眼，张了张口，最终只是叹息一声，站了起来。

助理脸上也看不出什么表情。

两人走出了讯问室。

后面的事情，就要交给侦查人员了。

最终，周珊看到了吴悯供述的全文，大意是这样的。

促使他痛下决心的那天，也就是穆云恒跟他招呼说谢谢的那天，吴悯也跟同事临时换了班，在保安室里守着，满脑子都是如何杀了阳雪灵。

他不是傻子，他也知道做这种事情要谨慎，不能留下任何线索，他不想因为杀了她而搭送上自己的性命，那时，他的心里只剩下了仇恨和偏执，完全没有了往日对阳雪灵的温柔情谊。

在他想主意想的眼睛通红的时候，电梯忽然叮的一声，下来一个人。

穆云恒竟然没留下过夜？

吴悯一下子兴奋起来：这不是天赐的机会吗！

现在他几乎可以确定，阳雪灵肯定是独自一人在家。因为这段时间里阳雪灵并没有访客，棕榈公寓的规定是非住户进来必须登记，说出你要找谁，说不出就不能进电梯。所以吴悯确定这会儿是最佳的机会。

事出仓促，他随便从保安室的工具箱里拿了一个工具锤，保安团队经常要替公寓的租户们处理各种房屋问题，所以一直有工具备着很合理。

他在保安室里目送着穆云恒走得远了，看不见了，立刻抄起工具锤就往阳雪灵的房间走去。

他运气很好，从保安室走到大厅，从大厅走到电梯，再从电梯走到阳雪灵的公寓房间，这一路上都没遇到什么人。

他用万能房卡打开了阳雪灵的房门。

他已经懒得再跟她演什么“公寓管理员随访租户满意度”这种烂招去骗阳雪灵开门了。

莫不如说，他非常期待看到阳雪灵见他没有门卡却还能破门而入的那种惊讶和恐惧。

女神一直高高在上，今天也让她尝尝人间炼狱的滋味。

进屋之后，阳雪灵正坐在房间里玩电脑，身上穿得非常清凉。

棕榈公寓是中央恒温空调，房间里的温度恰好是让人舒适得只穿一件薄衫就可以的温度。

阳雪灵听到门口的动静，一开始没扭头，还在玩电脑，口中还在叫着：“老公，干嘛呀？落东西了吗？”

吴悯不答，径直往阳雪灵的方向走。

那句娇娇软软的“老公”，已经让他最后一丝的理智绷断了弦。

阳雪灵家里大概是规定拖鞋才能进房间，听着明显是鞋子摩擦地板的声音越来越响，阳雪灵终于发现不对劲，从电脑跟前站起身，想到玄关看看情况，刚刚走了两步，就被吴悯扼住了脖子。

细细的脖子。

软软的骨头。

柔柔的皮肤。

一切，都和她的名字一样美好。阳，雪，灵。

吴悯体会着自己因为常做工程活而略显粗粝的指腹，扼住女孩轻嫩脖颈的对比产生的感受。

他正仔细的体会，忽然感受到脸颊上一阵刺痛。

是什么呢？

看着眼前的女孩被扼住喉咙后，本能的挣扎而张牙舞爪的样子，他意识到：

哦，脸被她挠了一下。

刚刚被燃烧殆尽的理智，似乎因为这一挠，又重新接上了一点——但是是往更残暴的方向连接了理智。

吴悯想起自己是因为什么而来。

于是，他掏出了准备好的工具锤。

猛锤了几下之后，女孩光洁的额头正中央，豁开一个巨大的血洞。好像她的第三只眼。

有少量的血细细地从那个大洞中流出，吴悯有点惊讶，原来脑袋这里血这么少啊。

阳雪灵早已一动不动。

素色的家居服上染上了斑斑鲜血，不仔细看还以为那就是家居服的花纹。

吴悯蹲下，用她衣服的一角，擦了擦工具锤沾了血的地方。

这一掀，该看的不该看的都暴露了。

吴悯的脑袋这时开始嗡嗡的叫，这时候，他反倒在想一些严肃的问题：

如果，我正大光明的提出想跟她谈恋爱，不知道她能否给我一个机会？

富二代就哪里都好吗？难道我就那么一无是处吗？

如果哪天那个男的不要她了，我再趁机献殷勤，她会不会就从了我呢？

会不会……不需要这样，也能得到她呢？

思考间，他的手却好像不受控制似的，把那条轻柔的纱裙暴烈地撕成了碎布。

——周珊看到这里，竟觉得一口气都吸不进来，生生地梗在喉咙处，又是恶心，又想哭，又想吐。

为什么？

为什么她什么都没做错，就要被这样对待呢？

为什么女孩子活着这么难，不是被打，就是被杀呢？

后面的事情，断断续续的她听同期参与侦查的同事说，吴悯带着探员去指认了现场，他说，杀了阳雪灵之后，他灵机一动想栽赃给穆云恒，就趁人不注意，把凶器工具锤塞到了他的车里，造成他是凶手的假象。

在整个供述的过程中，吴悯没有提到穆云汐一个字。

后来担当探员甚至都忘了这件事，还是经过助理提醒才想起来，问他：

“你认识穆云汐吗？”

“认识，她是我们棕榈公寓的租户。我们这里的租户名字我全知道。”

“你跟她是否有亲密的，超出一般认识的人的关系？”

“没有。我印象里她就是住在这里，其他的我不知道。”

“那你怎么解释，你总是在上班时间去她的房间？”

“她房间东西总是坏，每次都是我值班的时候坏掉，也是巧了，那我只能去解决客户的问题啊。”吴悯这时突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她会不会是喜欢我啊？哎呀，这可真是……要是知道那个大美女喜欢我，我还费这个劲干嘛呀？真是亏了亏了。”

看到他这个态度，气的主讯一把掀了桌子，再也不要跟他说话。

很快，吴悯就被审判了。

他将在狱中度过三十五年的人生，他今年二十五岁，风华正茂；出来的时候，却是花甲之年。

但是，周珊始终觉得哪里不对。

安全署的规则是，如果没有确凿的证据，不得无理由地质疑判决结果，如果一定要质疑，最终又被证明是提出质疑者的误判的话，提出质疑者最高会被剥夺安全署的探员工作。

无论怎么说，吴悯也不值得周珊去冒这个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