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一一早，沈霁秋便随着沈尚书和沈夫人拜会各府，熟识的相邀，不过去一两日，若是再有只是点头之交的，便只是送些年礼权当回访。

而沈霁秋到了下午则怎么说也是不肯出去了，沈夫人只好任由沈霁秋在家，而沈夫人前脚刚出府，沈霁秋后脚便带着画柳偷偷溜了出去。

此刻，沈霁秋的房中

画杏正一脸苦闷地摸着脑袋上恨不得有千斤重的头面，画桃哭笑不得地穿着画柳的衣服站在画杏旁边。

“还是街上热闹。”沈霁秋笑着打着折扇，随后四处逛着，摸了摸自己头上的玉簪花笑道：“这些天都得戴着那恨不得几十斤重的首饰，可把我脑袋都压坏了。”

画柳笑道：“小姐，那这会子不还出来松快松快。”随后又可惜道：“哎，从未见小姐打扮得如此隆重的模样，怪好看的。”

沈霁秋用扇子敲了敲手心摇头晃脑道：“哎呀，那些个金银首饰真是烦人……”

画柳哭笑不得：“小姐若是觉得首饰烦人，大可丢给奴婢，让奴婢来为小姐分忧便是。”说着，两人便转到了画舫桥附近，年间这街上格外热闹，有扎绢人的，卖绒花的，耍把式的，说书的应有尽有。

沈霁秋凑到摊子前买了好几个糯米白糖糕，招呼着画柳一同尝了尝，随后正打算去别处逛逛，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哎？这不是了然斋的张老板？”沈霁秋上前道：“张老板，好久不见。”

张了然今日并未身着那身掌柜的衣服，看起来竟意外的清秀儒雅，只见他愣了半响，随后笑道：“原来是沈小姐。”

沈霁秋笑道：“张掌柜今日怎的有功夫来这街上逛去，难不成是铺子里无事忙？”

张了然哈哈大笑：“这无事忙三个字倒是恰如其分。不过世间诸事繁杂，难得清闲罢了。”

沈霁秋道：“难得清闲，果然不错。”随后张了然道：“沈小姐若是有兴致，可随时来了然斋一叙。”

沈霁秋笑道：“一定。”

宫内

“皇后娘娘驾到——”只听得门外太监一声传唤，而皇后陈南雅便走进了殿内。为着昨夜梅贵妃表演一事，让宋知衍听了个心满意足，因而今日心情格外不错，听见太监来报几乎不主动登门的陈南雅今日又来了，心知定然是有事相求，倒也颇有些得意。

宋知衍批阅着奏折，见陈南雅来了，便道：“皇后有什么事吗？”

陈南雅行礼道：“回皇上，上回给太子选妃，虽说还未有个结果，到底也是先掌掌眼的。这过了年，砚清也该定下来了。”

宋知衍喝了口茶点了点头：“嗯，不错。皇后可有合适人选？”

陈南雅笑道：“汐烟这孩子，陛下是知道的，虽然性子娇纵了些，可是也是臣妾看着长大的。”

夏公公在一旁听着，略略翻了翻眼皮朝宋知衍看去。

谁知宋知衍略顿了顿，并未接话，只是开口道：“茶有些凉了，去换一杯吧。”

陈南雅随后再次开口：“汐烟这孩子，一早就认准了砚清。只是砚清性子天生冷淡，就连臣妾也猜不透他的心意，故而只得先求了皇上。”

“去把九皇子叫来。”宋知衍吩咐道。

夏公公应声而去，不一会儿，宋砚清便踏步来了殿内道：“父皇。”

宋知衍看着眼前的宋砚清，眼里有一种说不明道不清的复杂的情绪，随后便开口道：“你母后，有意将陈家的嫡女许配给你做正妃……”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位向来说一不二的皇帝会直接拟一道圣旨的时候，宋知衍却破天荒道：“你可愿意？”

此言一出，殿内的所有人瞬间明白了九皇子在陛下心目中的地位。这可是宋知衍头一回去过问别人的意见，尤其这个人还是他的儿子。

平心而论，宋知衍是位好皇帝，在政事上，他从来都是虚心听取大臣们的上书，只是对于皇子公主乃至于后妃都过分不近人情了些，因此就连自己的亲生儿女少有亲近的。就连上次太子选妃，皇后亲自恳求之下，宋知衍都不允许太子亲选。

在场的人都知晓是为着丽妃的缘故，却无人敢提起。宋砚清听到赐婚的字眼却依然面无表情，仿佛此事与他并无关系。

皇后恳切道：“父皇问你呢，你放心回话便是。”随后笑着看着宋砚清，而宋砚清只觉得面前的这个女人越发虚伪，便冷声道：“儿臣不愿。”

此言一出，在场之人倒是意料之中，只有皇后略微有些失望，旋即道：“砚清，是否心中已经有王妃人选，说出来便是，母后定然为你做主。”

谁知宋砚清却跪下道：“儿臣的确早已心有所属。”

宋知衍看上去似乎心情不错，点点头道：“好，不妨说来听听。”

“蜀葵。”宋砚清此言一出，皇后和皇帝都愣住了，随后皇后疑惑道：“似乎官家小姐中并无姓蜀的，可是小名？”

宋砚清一下摇头：“儿臣一直在寻她，还望成全。”

皇后陈南雅笑道：“能让你如此念念不忘，不知是何家姑娘。”

宋知衍皱了皱眉头道：“此女出身如何？”

宋砚清道：“儿臣只是幼时在皇宫里见过她一面，此后多番苦寻而不得。想来能出入皇宫，定然不是普通人家。”

陈南雅笑道：“既然是宫里遇见的，那便好办了，只吩咐那记档馆翻查当年的出宫记录便可。”

随后陈南雅便道：“梨心，你吩咐下去，务必找到出入宫的大户人家的记档。”

谁知宋砚清眉眼间却暗淡了下去，随后阻止道：“不必了。”陈南雅见他拦住，正在疑虑，宋砚清却道：“当年的记档，早已丢失。”

宋知衍道：“既然如此，那便寻个官宦之家的女儿便是。”

随后皇后好似想起什么一般，正色地对殿中所有的太监宫女道：“今日之事，若是谁泄露半个字，别怪本宫苛责。”

说罢，宋知衍道：“今日也不早了，皇后早些回去歇息罢。”

皇后道：“那臣妾先行告退。”

陈府内

“小姐。”丹莲进屋道：“小姐，宫里消息传出来了。”

“什么消息？”陈汐烟拨着琴弦，随后疑惑道：“何事如此焦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