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乔透过昭君帽的薄纱看到，屋子正前方有一张方桌，一左一右坐着的分别是益裕行的行长楼岳林先生和七皇子文飏。

想来这件事发生的应该很是紧急，楼先生连衣服都只是匆匆裹上的，领口还露出了内里穿的中衣，腰带也是松松垮垮的，看起来有些不整齐。

文飏并不像白天随军时那样传了铠甲，而是换上了皇子的常服，宝蓝色长衫上绣着精巧的蟠纹。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隔着面纱看的不是很真切，可是只要看着文飏坐在那里，南乔心里就稍微安定一些。

透过面纱，她也敏锐地感觉到，文飏也在看着自己。

是观察，还是试探？

“殿下。楼先生。”南乔分别行礼后站直了身子：“不知道柳夫人现在怎么样了。”

文飏闭口不答，只转头看向了坐在自己面前的楼岳林。

楼岳林挥了挥手，扬声唤道：“玲珑，你带郡主进内屋看一眼夫人。”

是个人都能听出他语气里压抑着的怒火。

玲珑闻声从内屋里出来，已经不是今天下午在厨房里的那样盛气凌人，也不是晚膳时的唯唯诺诺，而是哭的梨花带雨的一个泪人，哭哭啼啼地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带着南乔进了内屋。

内屋的沉香木榻上躺着那个人就是柳夫人。

此时的柳夫人真的是狼狈不堪。

南乔走近了些，就看到柳夫人嘴唇发白，呼吸微弱，头发上还沾着水草。她盖着厚厚的锦被躺在宽阔的床榻上，身影显得格外渺小。

南乔想伸手摸摸柳夫人的额头，探探体温，却被玲珑一把拦住了。看着玲珑警觉的眼神，她也没有其他的办法，只能转身出了里屋，又走回了正堂。

“郡主有什么话想说吗？”看着南乔出了内屋，楼岳林再也压制不住火气，冷着声调问南乔。

“楼先生，郡主……”文飏抢在南乔前面出声，又被楼先生打断了：“殿下成家了吗？”

文飏一时没有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便摇了摇头。

“殿下从未成家，身边的女子怕是也没见过几个。楼某纵横商场数十年，见过的可比你要多得多，也知道她们心胸之狭窄和手段之下作。澹雅是我的发妻，相识于微末，相伴我多年，除了她我对任何女子都提不起兴趣，殿下您没有过家室，这种相濡以沫的感情您也不懂，自然也不会明白掌上明珠突然受损的苦痛。”

楼先生说完这段话，抬头看向南乔：“郡主和殿下都是聪明人，我也不再隐瞒我的想法了。本来应该一直呆在自己房内的澹雅为什么会半夜突然出现在郡主和和亲团居住的漪岚筑？我们在这里修整好几日都不曾有事，为什么在她拜访郡主后的当天夜里就进了荷塘？”

楼岳林的眼神非常锐利，直直射向南乔：“况且，白天的时候，郡主您还和澹雅起了争执。女子之间的争执当时看起来没有什么要害，但是过后却会波澜重重。郡主，您该不会也要说，我的爱妻柳氏也只是失足落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