煦风，煦风拂面。

欧阳情在煦风中微笑，陆小凤却在肃然沉思。

“你不喝酒了吗”

陆小凤摇手：“不喝了”

“你可没那么容易就醉的”

陆小凤继续摇手：“喝酒不是为了买醉，而今天我需要保持高度清醒”

“哦，准备去做什么”

“要你带我去见一个人”

“谁”

“西门吹雪”

欧阳情瞿然地看着他：“连你都不知道西门吹雪在哪，又何况是我”

陆小凤笑问：“你当真不知”

欧阳情看似为难地咬了咬嘴唇，过了很久才道：“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看出来的，但这件事我的确不能说”

陆小凤道：“也许你可以去向他请示一下”

欧阳情道：“好吧，从现在开始，你就坐在这，哪也别去”

陆小凤道：“厕所在哪里”

欧阳情伸手一指：“那边”随即转身离去。

欧阳情走了以后，陆小凤果然哪也没去，当然厕所除外。

巧合的是，当他从厕所出来时，欧阳情却又重新回到了那个有美酒有果蔬的凉亭里，继续削她未削完的梨子。

“原来这就是西门的住所”

“不是”

“那你怎么会来得如此之快”

“不是我快，而是巧合”

“怎么说”

“因为我刚一出去就碰到了他”

“只是路过吗”

“不，在找人”

“莫非是你”

“当然不是，我又不住这里，而且也不是你陆小凤”

“他既然不想见除了你之外的任何人，又何必还要多此一举”

“呵呵，你见了他就知道了”

“他走了吗”

“当然”

“去哪找他”

“千佛崖”

“那现在就出发吧”

“可他今天只想见你一人”

“好吧”陆小凤拿上酒壶，继而笑道：“从现在开始，你就坐在这，哪也别去”

“为什么”

“等我回来”

欧阳情浅浅一笑：“你放心，我哪也不去，连厕所也不去，就坐在这等你回来”

千佛崖下，那似乎能看见年轮的青苔成片成群，崖上阴刻着八个草体大字空倚新嵎，徒留旧埕。

这些字绝不是普通人用普通的工具雕刻而成，看起来每一笔都只用了一刀，划痕整齐，毫不拖泥带水。

毫无疑问，西门吹雪的剑可以做到这一点

可这“空倚”与“徒留”，却又不怎么像他的行事风格。

转过几个急弯，便见湖中一沚，沚上若有房屋，均看似新建不久，残次不齐的石阶尽头有一条残破不堪的木筏，仿佛只是为了到访者而准备的。

驶得近了，方见沚上林木花草相映成趣，姿态缤纷，且多半是矮而未凋的常青之木。

“你来了”

这无疑是西门吹雪的声音，陆小凤确信他没有听错，当他回过头时，发现这位衣着如常的冷傲之士正在擦拭他的乌鞘长剑。

他的样子看起来一点没有变，白衣如雪，英光如电，只是言语中多了几分冷漠。

是的，能同时穿越到另一个时代并在此重逢，本就是件令人兴奋的事情，但西门吹雪却已经将陆小凤视作路人。

陆小凤想愉快地笑一会，却一点也笑不出来，所以他很是慎重地回了句：“也许我并不该来”

西门吹雪道：“不是你不该，而是我”

陆小凤道：“不该来到这个地方，还是这个时代”

西门吹雪道：“共有三点”

陆小凤道：“看来你已经开始后悔把你的行踪告诉欧阳情”

西门吹雪截口道：“这只是巧合，但也算比较幸运”

陆小凤道：“为什么”

西门吹雪道：“因为她是欧阳情，她最多只会把这件事告诉你一个人”

陆小凤道：“其实她并没主动跟我说”

西门吹雪道：“可像你陆小凤这么聪明的人，就迟早有一天会从她嘴里打听出来，只是这个时间来得有点早”

陆小凤道：“你还在准备什么”

西门吹雪转头远望，继而叹道：“条件不够，很可能永远也准备不好”

顺着西门吹雪的视线，陆小凤这才发现，不远处的屋舍中正冒出缕缕炊烟，而做饭的极有可能是女人，是峨眉四秀之一的孙秀青，还是另一个十分仰慕西门吹雪的现代人

陆小凤因而试探性地问了句：“不知大嫂在这边住得习惯么”

西门吹雪道：“她没来”

言及此，他原本冷峻的面庞忽然抽动了一下，并隐约显露出一丝慑气。

但陆小凤觉得，他的内心或许比这要失望得多。

西门吹雪接着道：“听说最后一个完成穿越的也是个女人，但不是她”

“是紫金夫人”

“不，一个老太婆”

“这一点你的确了解得很详细，可还有一个发生穿越的地方，也许你并不知道”

“什么地方”

“一个突然沉没的海岛”

西门吹雪立刻无言。

陆小凤笑问：“莫非你不信我”

西门吹雪道：“我只相信事实”

陆小凤接着问：“不知你有没有见过老实和尚”

西门吹雪摇头。

陆小凤继续问：“还有两个小孩，一个真小孩，一个假小孩，据我所知，他们也同样在那里完成了穿越”

西门吹雪不再摇头，而是问：“你凭什么确认“陆小凤道：“因为他们早在三年以前就来到了这边，所以那个地方绝不是紫禁之巅”

西门吹雪再次沉默，半晌方问：“可你到底还是没有见到秀青”

“是的，我暂时还没有见到她，也没有听说过有关她的事迹，我现在只是告诉有这种可能性存在，更何况，她也有可能在紫禁之巅完成穿越，可能我们都不知道而已”言及此，陆小凤霍然惊道：“不好，你的房子着火了，里边是谁”

“一个瞎子”

瞎子原来不是女人

茅屋结构十分简易，说话之间火苗已蔓延至屋明他仍有未竟之言，他是遗憾的，甚至可称之为痛苦。

快乐与痛苦皆是相对的，世上绝没有最痛苦的事，只有因更加痛苦而造成的痛苦，以及因相对不痛苦而得出的快乐。

西门吹雪继续叹道：“早知如此，当初我真不应该把他带过来”

陆小凤道：“我想这并非出于你的本意，而是他主动要求，他原以为自己能在这边找到快乐，结果同情他的人却反而更少”

西门吹雪道：“他得不到更多的同情，而我也没有得到我想要的，所以我们都错了”

陆小凤道：“也许你并不知道，有个人一直在找机会向你挑战”

西门吹雪道：“我知道，所以我才没有收起我的剑”

陆小凤道：“但我认为他并不是你的对手”

西门吹雪道：“我刚才已经说过，我并没有找到我想要的”

陆小凤忽然不说话了，他自然知道西门吹雪想要的，乃是对剑道至高无上的追求，可惜在这个世界更不可能找到对手。

所以他不再无情，因为无情已没有任何必要。

“但有件事情对你来说，或许算得上挑战”

西门吹雪忽然笑了：“你说的是打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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