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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场仪式结束！受术者各项体征平稳！”

随着又一条红虫被收容，医院里响起了一阵掌声。这一次的仪式存在特殊之处，是两位感染者同时接受仪式的治疗，虽然过程比较复杂繁琐，但总算是成功了。这就意味着一个极为鼓舞人心的好消息，他们之后可以开始尝试同时覆盖多人的大规模仪式，批量治疗，效率一下子就得到了极大的提升。

众人面露振奋之色，一旁的林雀也松了一口气。执行者虽然专精于战斗，但却并不意味着执行者都是莽夫，恰恰相反，任何一个合格的执行者在超凡领域都是专家，在之前的讨论当中她也提出了不少改进的建议，此时见到一切都顺利发展，忍不住有些宽慰之意。

“雀儿姐，辛苦你了。”公孙玥走过来，递给林雀一份肉干：“你不仅要防备意外发生，还要参与仪式的改进讨论，之前举行仪式的时候有人晕倒，也是你及时补上那个位置，这一晚上就你最辛苦。”

“哪有。”林雀笑了笑，倒也毫不客气地接过肉干，撕开包装吃了起来，她确实饿了。执行者本身饭量就大，更何况这时候她还穿着殖装。殖装具有活着的特性，在与使用者接驳之后，几乎可以看成是使用者身上一个特殊的外置器官，哪怕静息状态下依旧是个耗能大户，无时无刻不在消耗使用者的能量。

公孙玥给她的小零食不是真肉，而是合成肉。这种蛋白质合成的肉类出自新西府的蛋白质加工厂，口感介乎火腿肠和豆腐干之间，价格便宜，最关键的是买这个花的不是肉票，而是副食品票。

因为合成肉中蛋白质的来源实际上是一种专门的养殖肉用大蟑螂，所以很多人对这玩意儿都有些抗拒，但林雀没这个忌口，别说是蟑螂的加工合成蛋白质，必要的时候，活的蟑螂她都能面不改色地吃下去，以补充身体必须的蛋白质等养分，执行者的野外食谱都很丧病。

林雀将合成肉的肉干吃了一半，看向公孙玥：“你不吃点？”

“你喂我我就吃。”公孙玥笑眯眯道。

林雀甩了她一个风情万种的白眼：“那我吃。”

林雀又道：“今天也不是我一个人在辛苦，在场的执行者也不止我一个人，燕部长也在这边陪着我们......大家都很累啊。每次发动仪式，都要面对一次神性侵蚀，好多人已经精神力不支了，说起来，我记得你好像也已经上去参与过三次仪式了吧，吃得消吗？”

“还行。”公孙玥笑道：“我星灵体不久前刚刚开山。嗯......我大概还能支撑上两次仪式的消耗吧？”

“唔......”林雀想了想，将手里的肉干递过去：“张嘴。”

“啊~”公孙玥满脸幸福地张开嘴，咬住林雀喂过来的肉。

“赶紧吃，抓紧时间恢复，调整好状态。”林雀道：“下一场估计会是场硬战。”

一说到这个，公孙玥脸色也凝重了起来，然后微微叹了一口气。

下一场仪式的对象，是庄乔。

之前接受仪式的，都只是前中期的感染者，症状比较轻微，但庄乔不一样，他被认为是血咒病的晚期感染者，之前医疗人员采集了一点他的血样做检查，发现他的血液中出现了某些不属于人类的异质因素，这说明神性咒术正在侵蚀他的身体，或许这个血咒病的本来目的就是在将人类一点点改造为其他的什么异类，就像是第二场仪式时发生的一样。

庄乔还能否被抢救回来，谁都不敢打包票，甚至，仪式对他这样的晚期患者能不能起效都是一个未知数，因为到了这个地步，神性力量和感染者的结合更加深入，单纯的召唤仪式未必能将神性力量拔除，说不定反而会要了庄乔的命......

但不管怎么说，总得做出尝试。

......

顾南明敏锐地意识到不对，躺在床上睡不着，有什么事情好像在发生，他一颗心悬在半空中。

然而自己一个人确实琢磨不出什么东西来，他于是又慢慢躺回去，但却始终睡不着。就在这时候，顾南明脑子里微微一晕，听到一个声音：“顾南明......顾南明！”

这是......

顾南明一惊，超感知觉！有人再用超感知觉联系他！

他将自身的灵锁打开，超感知觉活跃起来，主动联系上那股呼唤。耳边的声音顿时清晰起来，居然是公孙玥，哭的稀里哗啦的。顾南明顿时心头一紧，询问道：“怎么了怎么了？学姐别哭，出什么事了？”

“咒术......咒术发生变化了！”

公孙玥一副六神无主的样子，思维断断续续：“我们的行动好像被施术者感觉到了，刚刚在举行仪式的时候咒术突然出现了变化！雀儿姐出事了！”

顾南明心中猛地抽了一下，差点儿从床上掉下去。

“林雀出事了？怎么可能？！”

你别骗我啊！

他的第一反应是不信。开什么玩笑，林雀可是新西府最强执行者！至少也是现役最强，会这么简单就出事，被一个什么神性咒术就搞得阴沟里翻船？

公孙玥焦急道：“咒术的力量好像正在患者之间转移！我们这一晚上都在对仪式进行调整，之前终于有了一点把握，尝试着抢救庄乔这样已经进入中后期的模因患者，结果咒术的力量一下子从其他患者身上转移了过来，变得极强，甚至能抗拒召唤仪式的力量！槐爷枝条做成的载体根本容纳不了它，当时的情况你根本不知道有多危险！”

“林雀.....雀儿姐她......就用自己作为载体，将神性力量全都吸引了过来。现在她已经陷入昏迷了！”

顾南明一颗心直往下坠。

是了。

林雀再强，也只是凡人，她固然可以击败那些具有神性的存在，但却无法在精神层面战胜神性力量，那完全不是一个维度的存在。林雀要是被神性侵蚀的话......

顾南明一时间心跳都要停住了。

公孙玥哭哭啼啼道：“咒术出现变化之后，我们现在也在想办法，但我担心雀儿姐脱不下去。我知道你身上有秘密，你灵感高，还能触发预知，你要是能帮上忙就好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顾南明道：“你们在哪里？我马上过来？”

得到了公孙玥的答复之后，他一跃翻身下床，披上衣服，草草地穿上鞋子就冲了出去，心如乱麻，一时间也没想过自己要干什么。林雀居然也会出事，这是他本能地不愿意接受的一件事。

走到外面，夜风一吹，顾南明脑子里稍微冷静了一点。

公孙玥估计是已经病急乱投医了，才会突然寄希望于他这个不靠谱的“预知”能力，其实他又能做什么呢？顾南明自己也不知道，但有一种迫切的心情在心里燃烧，哪怕没办法做到什么，他也一定要赶过去。

林雀怎么能出事呢......

顾南明感觉自己心已经乱了。他急匆匆地下了楼，本来打算去找商秋君学姐支招，因为在咒术什么的专业领域只有他一下子也只能想到这位天才人物，但转念一想，连他都被通知了，商秋君还能置身事外？说不定早就赶过去了，因此就没有多此一举。

公孙玥他们现在不在校医院，而是在中心区的新西府第一城市医院内，简称市一医院。

安防大学的校医院就像是那种医科大学附属医院一样，放眼新西府也已经能算得上顶配，尤其是在对抗超自然领域引起的疾病方面更是一流，但离市一医院还是有些差距，好多新西府顶级的专家学者都在那里，还有最尖端最豪华的设备，庄乔这类的重度感染者早就被转移到一院去了。

顾南明用自己的校园卡借了一辆自行车，一刻都不停留，吭哧吭哧地骑了过去。

他现在的体能何其惊人，一辆小破车都能骑出风一般的速度，不仅是全力爆发，还有念动力在背后助推，就和火箭一样，想来若是让他参加上一世的自行车比赛，就没有那些奥运选手什么事儿了。

只不过眼下这辆租借的小车实在有些寒碜，前面一个车兜装的不太牢固，骑起来哐当哐当乱晃，车身都有些掉漆，这车有些承受不住他的速度，骑着骑着一副随时要散架的样子。

新西府执行宵禁，十一点之后路上就没什么灯光了，更别说现在是半夜三点多，高大的建筑在夜色中显露出漆黑的剪影，就像是雌伏的巨兽。夜风呼啸，某种黑暗的力量在以太界的潜流中扩张，普通人在这样的夜晚若是还走在外面，说不定真的有可能走着走着就消失不见了，在黑暗中离奇失踪，人都找不着。

顾南明一路风驰电掣，十几公里的路程眨眼就过，市一医院的大门已经近在眼前。这栋建筑还亮着光，但不知道为什么，还离着老远，他就感受到了一股无形的压力，仿佛有什么东西沉甸甸地压在胸口，呼吸都不畅快了，心智体中的某个角落躁动起来。

那是红王的神性力量。

顾南明心中有所明悟，跳下了车，不堪重负的自行车哐哧一声倒在地上，真的散了架，链条都崩断了。顾南明连喘口气都顾不上，冲进医院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