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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南明一时间整个人都错乱了，懵了三秒钟，道：“女施主你认错人了，我不是唐僧，我是......孙悟空？”

“那我就是紫霞。”

“戏说不是胡说，改编不是乱编！”顾南明章口就来：“我不是你这个版本的孙悟空！”

商秋君笑吟吟地舔了舔舌头。顾南明有心想将自己改成猪八戒......但一寻思八戒这不是还有个高老庄的翠兰嘛，不行，还是躲不过去。

“我.......我要是沙僧呢？”顾南明心想沙僧总没有cp了吧！

商秋君犹豫了一阵，笑道：“那我就是......扁担？”

神他妈扁担！这都可以吗！西游记这梗怎么还过不去了是吧！

顾南明嘶了一口冷气。他稍微想了想，然后直接站起来：“学姐，我先走了。”

商秋君见他还真是往外走，忍不住呆了呆，道：“你不想知道神名了？”

顾南明道：“学姐既然研究出来了，总不至于就一个人闷在肚子里，不告诉我也没关系，告诉其他人就行了。”

商秋君怔了一下，赌气似的哼了一声：“我才不想管那些庸人的死活......”

她叹了口气：“回来吧学弟，不和你开玩笑了。最后的那个神名，是【猩红王】。”

顾南明转过头：“猩红王？”

没听过。

商秋君身子往后微微一靠，将一缕发丝捋至耳后，那些轻浮的色气在她脸上收敛下去，连笑容也变得极淡、极淡，仿佛这才是她的本来面目。她抿了抿嘴唇，过了一两秒才道：

“你没听过也正常，这个神名和赤烛教团关系不大，但是和我们新西府倒是有些渊源......”

她停顿了一下，道：“洪铭宇的咒术，我看是在被新西府内部的人种下的。”

顾南明眼睛眯了眯：“......嗯？”

他和李德会长早就有这个猜测了，只是没想到商秋君这时候会自己提出来。

顾南明盯着商秋君。或许是因为有了先入为主的主观印象，这个时候越看便越觉得她可疑，这时候她说这个是想干嘛呢，是想要洗脱自己的嫌疑......？

她曾经和洪铭宇有过接触，而且自身似乎也具备足够的知识和能力。

顾南明心念电转，脸上却露出一副第一次听到这种可能性的模样，好奇道：“为什么？”

商秋君笑眯眯道：“因为如果洪铭宇真是在一号试验林被感染，那接触过程中我也肯定被感染了呀。”

顾南明这时候倒是想到了一件事，商秋君要是真的有嫌疑，那她参与设计的仪式治疗方案会不会有问题呢......而反过来，如果没有问题，那幕后黑手估计确实不是商秋君了。

商秋君看了看顾南明前面一口未动的面条：“再不吃的话，面就要凉了。”

顾南明低头吃了一口面，呲溜呲溜。

商秋君道：“关于猩红之王，你知道多少？”

顾南明想了想，坦诚地摇摇头：“一无所知。”

“那我从头和你讲。”商秋君道：“首先你要清楚，邪神这玩意儿，也是可以分为三六九等的，其中有一些，最为低级的那种，可能只是比较强大的神性生物而已，比如赤烛教团中有一个小教派所供奉的虫之主，特别丢人，它的分身都有一个被关押在收容所里。”

“这种神，与其说是神，其实也就是强大的怪物而已，估计本体的危险性在E-V左右。而更强一些的，能达到Keter等级的，目前所知的有两个，其中之一就是赤烛教团的源头，也是我们新西府亲手创造出来的灾难，烛台圣者。”

商秋君笑了笑：“说出来很讽刺吧，烛台圣者是被新西府创造出来的神，却拥有毁灭新西府的实力......当然，Keter等级也只是一种推断，烛台圣者并没有实际的身体，更像是一种概念存在，它的力量也只能体现在对下属信徒的指引和赐福上，因此我们也不知道那玩意儿的真实实力。说不定只是装神弄鬼，其实比虫之主还菜。”

“而另一个，也和赤烛教团有关，被我们新西府称之为【句芒】。那是一个沉睡在黑森林中深处的庞然大物，黑森林诡异的旺盛生命力就和那东西有关，整片森林可能都只是它的子体。不过好消息是，它似乎陷入了沉睡，或者已经死了，赤烛中有一个教派叫做复活派，目的就是唤醒【句芒】，当然，那个东西被他们称之为灾厄与创生之树，简称灾难树。”

“因为句芒的力量渗透在整片黑森林中，所以那些长期呆在黑森林中的邪教徒，不管是什么教派，都会出现一些树化的特征。我们在一号试验林驻守的战士也需要定期换班，回来修整，因为时间长了，也会被那股力量侵蚀。”

“至于猩红王......”

商秋君语气放缓，顾南明心中紧张，道：“猩红王到底是什么等级，有多强？”

“没人知道红王到底有多强，我们甚至不知道红王是什么......”

商秋君道：“猩红之王......是一个传说。”

“嗯？”

商秋君想了想，突然问了一个貌似毫不相干的问题：“你觉得关于亵渎之语的知识，邪教徒是怎么知道的？”

顾南明一愣：“被神灵赐予的。”

这是书上说的。

商秋君笑道：“对。烛台圣者这样的神灵似乎具有生而知之的属性，一诞生就掌握了许多连我们都不知道的知识，这是完全违背了唯物主义意识观的，属于唯心主义中先验论的东西......烛台圣者将知识和力量赐予了它的信徒。而关于猩红王的传说也是这样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也没有任何原因，忽然就有了些传说、神话和流言，就像是无根之水一样。”

“它甚至不是在灾变之后出现的，而是在古老的先秦时期就有了关于它的记载。”

商秋君道：“古老的巫文化，祭神问卜，我们以前一般认为祭祀的是先祖，但现在发现，其实背后很多地方就有猩红王的影子，比如‘我将我享，维羊维牛，维天其右之’。受到巫文化影响极深的楚文化，楚辞中也有‘吉日兮辰良，穆将愉兮上皇......蕙肴蒸兮兰藉，奠桂酒兮椒浆’这样的句子。只不过，到了灾变发生后，关于猩红王的印象就强烈了起来。”

“猩红之王的传说就像是一个新西府人集体经历的梦魇，时隐时现。比如像是一些支离破碎的歌谣，红车红马声喤喤，红钟红鼓鸣锵锵......”商秋君站起来，到自己的书柜中翻出一本书，向顾南明展示了一下封面。那书名就是简单的两个字：《猩红》。

“这是一本对猩红王的研究，详细地摘录了关于各种猩红之王的传说，并且辅以系统性的推测和研究。成书在二十多年前，但是这书你在图书馆找不到的，因为是禁书。写书的人已经死了，先是疯了，后来在收容所里撞墙自杀，特别惨，脑浆子涂了一地。”

商秋君将书翻开，翻到最后一页，展示给顾南明看：

“......我们曾经满是善与恶以及两者的混合。世间的美丽与快乐，挣扎与头疼还有现实。但我们现在，我们近乎失去了一切......除了我们的狂怒。淹没一切的狂怒。于是王来了。被毁灭的、被遗忘的以及被压制的发出嚎叫。祂唯一的目的就是去毁灭、强暴、残害、奴役和嘲笑，嘲笑让敌人在面前哭泣的王的嘲笑。”

顾南明抬起头：“这是什么？”

“这本书是在收容所里写完的。”商秋君道：“这是作者最后写的，疯言疯语，但说完之后就自杀了。”

顾南明盯着那段话，那是颠三倒四语序不通的一句话，确确实实像是出自一个精神病患者的呓语，但是他看着看着，忽然有了点毛骨悚然。

这像是一个预言......预言猩红之王的降临。

他伸出手去，想要将书页翻一下，看看其他的内容，但商秋君忽然手一抽，将书本夺了回来，然后对顾南明笑道：“如果没有下定决心的话，最好不要看。”

顾南明愣了一下：“下定决心？”

看书还需要下定什么决心？

商秋君笑眯眯地看着他，道：“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这样一种说法，不是人在追逐知识，而是知识在追逐着人。你了解得越多，它就追逐得越紧迫，狠厉无情，就像是飞鹰逐兔。”

“学弟，你觉得这本书的作者，是为什么会疯掉的？”

顾南明咽了口口水。

商秋君将书重新放回书架上，道：“还有一个原因。你觉得和神有关的知识为什么不公开？因为对祂们的认识本身就相当于一种召唤和吸引，那些神灵具有某种概念性，你懂得越多，祂们就离你越近。”

她顿了一下，继续道：“但我们对于猩红王的恐惧......很大程度上却也正是来自于未知。很矛盾吧？你要是不去了解，你就不知道如何保护自己，可你了解得太多，你也就越接近危险。我们不知道红王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它不像是被人创生出来的烛台圣者，或者躺在黑森林中已经死去的句芒，我们对祂一无所知。当然......也不是完全没有过接触。”

“你知道编号0的收容物吗？”

顾南明道：“之前李德学长刚刚和我说过，那是新西府的能源核心。”

商秋君看着他，露出笑容：“那是神的心脏。”

“......什么？”

“在灾变之后，新西府的科技其实还有过一次倒退。”商秋君道：“就是很久以前，新西府的......净土计划。具体是怎么回事我也不清楚，但总之，在那次事件中，红王差一点降临，新西府付出了很大的代价才阻止了这一切，当时的零代执行者几乎全员阵亡，而且那次事件最后还导致了新西府和巢城的分裂。”

“最后猩红王的降临被打断，但是仍有些东西被留了下来。”

“那就是祂的心脏。”

“神的心脏。”

商秋君道：“那颗心脏被新西府镇压在地下，一片地下瀑布当中，但是依旧在跳动，那就是新西府的能源核心，一个离体的神之心脏！心脏的每一下跳动，都会释放出无比庞大的能量，整个城市的电能，都维系在这颗跳动的心脏上。”

顾南明一时失语，看向窗外。

夜色降临，新西府中，灯火通明。

四百多万人的城市......

顾南明怔怔出神，嘴里喃喃道：“那他妈还隔三差五的总是停电......好歹是神的心脏，能不能给力一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