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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南明......”

“这小子，不错！”

“来人啊——救救他啊——”

“抱歉......”

“二十七处粉碎性骨折！......软组织挫伤......”

“我从来没见过伤成这样的病人.......”

“动脉破裂！内脏大出血！”

“把急救凝胶拿过来！”

“快，快输血......血库里的血液不够了！现场有没有配对的血性？”

“顾南明......”

......

许许多多的低语，意识从混乱黑暗的海洋深处渐渐浮了上来。

恍惚间，他感觉到......自己在漂浮。

漂浮在深海。

那冰冷的水流没过身体，吞噬光线。海水中有无数海藻肆无忌惮地生长蔓延......

不对。顾南明心中产生了一点明悟，那不是海藻......是头发。

漆黑的发丝越长越长，越来越密，如同蚕茧样一团团缠绕而起，女歧的身影终于从发丝的大茧中破出，冷冷地盯着他。

这家伙......

顾南明不知为何，非但没有惊恐，反而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顾南明打了个招呼：“哈喽？”

女歧没有回他，只是用一种莫名的眼神将他上下打量来打量去。顾南明于是也仔细观察着她，这家伙只要不露出那种笑容，其实还挺好看的，称得上赏心悦目。丛生的黑发更衬得肌肤雪白，胸前一对傲人的丰满，让人很有一种硬邦邦的想法。

单身久了，真是看个鬼都觉得有些眉清目秀。

嗯，说起来，现在应该又是在一个梦中......顾南明再看了看眼前这个家伙，一时间居然有些高兴。这说明他还没死，只是可能伤得很严重，一时间醒不过来。但总之，没死就好。

顾南明在这片意识的海洋中伸展了一下四肢，道：“说起来，你这家伙还挺麻烦的。从上一回遇袭开始，到现在......呵，要不是因为你，估计也不会有后面这么多事。”

要不是因为这个家伙，当雾灾来临的时候，他应该和其他人一样，舒舒服服地躺在寝室里。陈楠，郑峰，严肃......也不知道三个室友们怎么样了。哎，不用上课，在寝室里放假休息多好，还能有时间自己烧菜，想想都觉得美滋滋。

就不会像是现在这样，九死一生，他真的好几次离当场阵亡就差那么一点点......

可是......

因为他，诱饵计划完美完成，隐藏在新西府的邪教徒被发现并且剿灭。除此之外，还有那个避难所......顾南明微微出神，心里涌起一股暖流。他应该，还是多多少少帮到了一些人吧？

再仔细想想，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家伙，他或许都进不了安防大学。他的各项精神属性据说很高，反正顾南明也隐约察觉到自己貌似是个灵性方面的天才，学什么都很快。他不觉得自己天生就有这么好的天赋，应该也是这个家伙俯身所带来的影响。

顾南明笑了笑。都是命啊。

女鬼绕着他游动，来回打量着他，也不知道在看什么。顾南明回过神来，笑道：“我们俩这算是什么，寄生和宿主的关系吧？拜你所赐，遇到了一大堆事情，但如今也算是患难与共了。”

“我也不知道你是不是一直打着把我夺舍，取而代之的主意......”顾南明手挥了挥，身体像是鱼儿般在海水中游动，面向女歧。他想了想，认认真真道：“但无论如何，还是希望我们两个可以......好好相处。”

“另外......”

他又想到那团黑色火焰，噬梦之火，于是提醒道：“以后不要随便把我拖入梦境了......很危险的。”

“咕......”女鬼微微皱眉，喉咙里发出一声不满的冷哼，转身离去，在意识的海洋中越游越远，越游越深......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顾南明总觉得她在转身的时候，似乎......

笑了一下。

梦境的海洋渐渐破碎，意识再度被黑暗捕获，在什么都没有想虚无中飘荡沉浮。良久，他感受到有光......

......

他醒了过来。

眼睛依然闭着，但能感受到外界的光亮。

顾南明紧张兮兮地将眼皮子睁开一条缝。

他刚刚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回到了高考的考场，对着英语答题纸奋力涂抹，焦头烂额。他这个人其实记忆力不错，但总是将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记得很牢，反倒是英语单词和他全无缘分，明明刚刚背过，一转头三秒就忘。他这会儿一下子有点分不清现实和梦境，万一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还真他娘的在考场......

那就继续睡，不要轻易放弃你的梦！

顾南明睁眼一看。

纯白的天花板上亮着灯。

这.....这熟悉的一幕......过于熟悉，熟悉得想吐......

桩桩件件的记忆浮上心头，顾南明心里哀嚎一声：我怎么又住院了啊......

一扭头，四下打量了一下，果然是病房，娘的，天天住院，我果然和这个地方有着不解之缘！顾南明心中大气。但这次病房和以前不同，不止一张床，旁边挂着帘子，似乎那边还有另外一张床。顾南明心里又哀嚎了一声，现在连单人雅间都没有了吗？住了这么多次医院，待遇居然还下降了啊喂！

意识渐渐清醒，对身体的感知也一点点恢复，顾南明这时候才发现自己脸上带着一个呼吸器，有点难受。他试图将呼吸器摘下来，但手抬不起来，肌肉是酸软的，骨头里又痛又痒，腿上还打着石膏......

他似乎伤得很严重，直到现在都还没有恢复。顾南明努力了一阵，终于颓然放弃。

算了，老老实实躺着呗......

顾南明又闭上眼睛。醒来之后，许许多多的问题在脑海中沉浮，现在是几号，自己晕了几天，雾灾是不是过去了。精神当中一片平和，虽然隐约记得又梦见了女歧一次，但好像没有触发那团漆黑火焰......但总也不能方向，这玩意儿就是个触发式的炸弹，指不定哪天就爆了。

开发心智体，嗯......得尽快想办法搞到第二重的冥想法。如果问甘教授的话，不知道现在他愿不愿意交。

哎......现在在医院里还是老老实实躺着吧，想这么多也没用。

又过了一段时间，大概是中饭的时候，护士走进来，顾南明挣扎着出声：“麻烦.....咳咳，麻烦摘一下这玩意儿！”

呼吸器终于被护士摘掉。顾南明顿时感觉神清气爽，大口地呼吸，然后看着护士给他更换吊瓶，估计是葡萄糖溶液之类提供营养的东西。接着另外一个护士走进来，端着饭菜......送到隔壁那床去了。

香味丝丝缕缕地钻进鼻子里，顾南明肚子里咕噜咕噜直叫，小心翼翼地问道：“我现在还不能吃饭吗？”

“不能！”护士一口拒绝，然后解释道：“你之前伤得很严重，现在身体都还没恢复，内脏功能也受到了影响。”

“咦？”

隔壁那床传来疑惑的声音，是一个女声，听上去有些耳熟......顾南明扭头看去。

隔着帘子，可以隐约地见到一个人影从床上坐了起来，然后努力地俯身，伸出手，掀开了帘子，向他看过来。

一瞬间，两个人都愣住了。

“顾南明？”

“楚......楚夕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