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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浔看着躺床上的男子,无奈的叹口气。这人伤的太严重,几乎就是吊着一口气活着,她也没想到夏萧竟然伤得这么重,凭他的身手竟然打不过那几人,但是想了想自己,又升起几分愧疚。
若非自己执意如此,可能也不会这样,她已经让那老鹰飞回去了,当时情况紧急,身边又无纸笔,只让它翅膀沾染夏萧的血,要它速速赶回,希望裴连珏看到了以后,能够明白自己现在处境艰难。
然而事实上,裴连珏还以为他们只是面对了小小的困难,并没有多想。要是被安浔知道了当时他想什么,可能他就能被安浔打死了。老鹰也只能焦急地跳了两下,可惜无济于事,它不能口吐人言,再通人性也无可奈何。
这日,安浔给夏萧用毛巾蘸了凉水贴到他额头上,忧心忡忡问道,“夏萧你真的可以吗,我们要不停留几日再走?”他们停留在城郊的客栈里,安浔尽量让他休息,但是他受到的伤太严重,又无医药,只是粗略处理包扎,现在伤口发炎导致了他发热无力躺在床上。
他几次强撑着想要下地,但是病中的他明显力不从心,每次都是趴在床边气喘吁吁,只得躺床上让安浔照顾。
“我马上就好了,赶紧进京再说。”夏萧眉目之间都是病态,冷峻的眉眼这时都柔软下来,惨白着脸抱歉地看向床头的安浔。
后者摇摇头,坚决道,“你给我好生养伤,明日还没气色我们就在这不走了。”她说完,将毛巾丢向床上那人,转身就离开了。夏萧无奈,只能继续躺床上装死。
安浔用一片面纱遮住了自己的脸,下楼去喝了几杯茶要了几份小食又准备上楼去。没想到才准备起身,就听到身后几人在议论京中变故,她眼睛转了转,又坐定下来准备好好听听,免得到时候进了京遇到什么事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她越听却越觉得不对劲,似乎这次出了什么大事,有人叛变了?她起身打算向身后的客人讨教一番,结果一队官兵经过,二人即刻噤声不敢多言,她又怕这样站着太引人注目,连忙上楼去了。
她上楼将吃食照顾夏萧吃下,才道,“我们明日必须得进京了。”夏萧见她深色凝重,担忧道,“可是出了什么大事?”
他心里咯噔一下,想起主子还在边关同突厥对阵,一下紧张起来,
“郡主,要不我们现在就进京吧,我进京以后再休息养伤也来得及。”
听夏萧急切的语言,安浔心里也犹豫起来,最终叹了口气,“罢了,我们下午就进城,赶在他关城门之前混进去,就不会盘查得太严,省的出的除了疏漏。”她想到裴连珏在边关战事缠身,也焦虑起来。
二人拾掇了一番,安浔想了想,给他们两人易了个容,将她自己化成村姑,夏萧化成她哥哥。不知她从哪找来了个轮椅,推着夏萧走比背着他方便不少。到城门时,安浔不知从何处摸出来通关文牒,勉强糊弄了过去。
但是夏萧就被几个士兵打量了很久,安浔赔着笑说自家哥哥是个瘫子,被嬉笑了一番才放他们进了去。夏萧藏在毯子下的手握成了拳,手指甲扎进手心里,渗出了丝丝鲜血。方才那几个士兵的样子他都记住了,等他伤好了,一定让他们看不到第二天的太阳。
二人找了处简陋客栈住下,安顿好夏萧后,安浔去酒楼里打探消息。那日她在城外听到的流言蜚语让她心里总感觉不舒服,现在就去打探一番虚实,没想到这一探,竟然探到了不得了的消息。
“他们说裴连珏背叛了天临。”安浔回了房间以后,将面纱一摘,揉成一团就气愤地往地上扔。她怎么也没想到,裴连珏在前线拼死拼活,民众没有夸他半分好,反而四处议论的,竟然是他叛变这种子虚乌有的结果。
夏萧气急,刚一开口就被咳嗽声代替,直到咳出一口瘀血以后,他才缓过来,“主子怎么会叛变,这其中肯定有误会。”他从床上爬起来就想起身,刚一站起来,就牵扯到了伤口,疼得他弯下腰去。
安浔连忙制住他把他按回床上,斥道,“你好好养伤,这其中必定有鬼,你别急,待我打探打探消息再说。”嘴上安抚着夏萧,其实她自己也已经心急如焚,恨不得现在就找到幕后散播谣言的人,把他大卸八块以解心头之气。
当晚她用手段和银子找几个乞丐买了消息,从古至今乞丐才是知道事情的最清楚的人,他们将消息带到街头巷尾,又从街头巷尾把消息收集起来,最后编织成一张巨大的网,网住最顶层的人要抓的大鱼。
不得不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她给的银子足够多,几个乞丐第二天就把收集到的消息同她全部吐露出来。
安浔在房间里踱着步子,远山一样柔和的眉毛现在皱成一团。那帮叫花子找到的消息绝不会出错,现在京里传得有鼻子有眼的誉王爷叛变,都是有人刻意造势而为之。
裴连珏在边关接连大败突厥,振奋士气的同时,也收拢了军心,但是接连大捷传到京中,尤其是传到上位人的耳中,就有了不一样的意思。当今圣上本就对裴连珏有所猜忌,现在有人吹吹风,再说些似是而非的话,皇帝肯定会觉得他拥兵自重,继而威胁自己的皇位。
现在有人放出消息说他叛变,而皇上也没有阻止,说明了这明显是皇上默许的。简言之,现在就等着裴连珏回京,他回宫面圣后,要么被软禁,要么直接就以叛变谋反问斩。
安浔捏着眉心坐到凳子旁,良久给自己到了杯茶一饮而尽。她现在没有任何可以差使的人,即便有,也没有办法将消息传给裴连珏,她没有最快捷最可靠的办法去通知他。想到这里,她更加头疼了,房间里还有个重伤的夏萧,她第一次遇到这样束手无策的情况。
再加上,安浔还通过暗线探到了另一个消息——许芙蓉其实没中毒。
多个坏消息重叠在一起,也只有这个信息能勉强安慰一下自己。她想了想,决定把这个消息告诉给裴连珏,可是一想到要传递信息出去,她就头大。
她到了一杯热茶拿进卧室,关切道,“夏萧你好点没?”说着,犹豫着还是把今天打探到的消息跟他说了出来。
二人商量了一番,最后安浔决定将这几件事通过裴连珏的挚友钟大人,再通过钟大人将消息送出去。
商定完后,安浔就行动起来,将自己收拾了一番。夏萧勉强能够支撑自己逃跑,他被安浔再三警告一番以后,才被同意一起行动。二人趁着暮色,同路上行色匆匆的行人混在一起往钟府赶去。
安浔敲了敲一扇破旧的木门,不多时一个老太婆开了门。老太睁着浑浊的眼看向她二人,沙哑着开口,“二位找谁?”安浔却没有理她,只是安安静静地看着她。
片刻后,老太侧身闪出一条道,“二位请跟我来。”待他们二人进门后,就把门关上上前带路。要不是安浔知道她真的七老八十半截入土,否则绝对不相信眼前这个健步如飞的是个老太婆。
哪知钟大人正在书房里处理公务,他们闯进去以后,他惊讶地抬起头看向他们。
不过他马上就知道了原因,示意老太婆退下以后,他叫二人坐下,亲手沏了两杯热茶,等二人解渴后,才问,“你们二人怎么这时候回来?京城就快要变天了,你们赶紧离开。”
安浔担忧地和夏萧对视一眼,看着他疑惑道,“到底怎么了?”听他大致说了一遍京城的近况,安浔就明白了他此时的焦虑。
原来他的处境也不好过,皇上知道他同裴连珏关系极好,已经有了从他身上下刀子的想法。如果安浔猜的不错,那么估计很快就会有动作了。安浔沉默着,她原本想通过钟大人传递消息给裴连珏,但是现在看来,他都自身难保,哪有精力再管她的事?
只得叹口气站起来朝他道谢,毕竟他还是裴连珏的好友,在现在这种状况下,也为裴连珏牺牲了不少。她已经不好意思再麻烦他做什么事情了,便准备道别离开。
哪知外面一阵骚乱传来,一道道火光隐隐约约在窗外闪动。钟大人脸色大变,“不好,御林军怎么这个时候来搜查了?你们速度从后门离开,我们尽力为你拖时间。”说罢就起身往外走。
刚准备拉开门,又想到什么,嘱咐道,“若是我此番身死,你们也不要介怀。我早已料到会出事,只是不知道这一天来的如此快,还望你们能同裴连珏传达我的意思,让他别太过内疚。”说完就扭转了门旁的花瓶,安浔他们面前的墙马上转动出一个暗道,他二人进去后又关上了。
钟大人释怀地笑笑,走了出去,哪知竟然看到有个御林军头头拿长枪指着他的妻儿,逼问安浔的去处。妻儿根本无从得知,没等他叫停,就被御林军暴怒地刺穿了胸膛。
钟大人愣在原地,半晌仰天长笑,咒道,“你们都会有报应的!”争斗一番最终不敌,被一枪扎进心口,倒地而亡。整个钟府今夜灯火通明,照映得地上流淌的鲜血闪闪发亮。
安浔拉着夏萧,不让他冲出去送死。若是这时候被他逃脱了去,钟大人就死得毫无价值了。
夏萧渐渐冷静下来,眼中无比愧疚地看着安浔,单膝跪下朝她道,“属下无能,拖累了郡主,愿自刎谢罪!”话音刚落,他抽出刀就要抹脖子,安浔眼疾手快迅速拦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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