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体本能的抖了一下。

成沐雪背后的肉已经不能看，她手背上青筋暴起，整个人都是一种阴森感，她笑声空灵，在这屋子里回荡。

时不时的魂魄离开一下，她就这样呆滞望着，连着骨头都在发颤。

她也是让，也能感觉到痛，他们气，她又何曾不悲？但人可能感受到的，就只有他自己的感受。

说什么大无畏，荒唐的像是个笑话。

成沐雪咬牙，似乎连着自己的血也一起吞进了喉咙里，滋养她干哑的嗓。

扑扇的睫毛被泪水粘到一起血泪几乎要让她双眼失明。

痛的她想要扣掉自己的眼珠子。

眼白充血后的可怖。

连着瞳孔也一起模糊，成宣穿着黄袍，明明应该是威仪，现在却有几分虚张声势的感觉。

他在后退，他松开手，鞭子落地，成沐雪的重心也一起落地，两个好不容易轻微离开地面的膝盖重重砸在上面。

刺的人眼睛生疼。

成沐雪松开手，那鞭子上面还沾了些她手心的肉，成宣见成沐雪弱的像是一只鸡，一脚就蹬了过去。

他心里到底怎么想，怎么看待这件事，别人都不知道。

他也是恶人，却比成沐雪要恶心的多。

颤抖和悔恨充斥的地方，大厅里一个人没有，他踩着那红毯，像是踩着那千万将士的血肉一般，成宣坐回龙椅上，居高临下，认定了要把成沐雪再次送回天临。

而且是浩浩荡荡，让各地都知道他们和天临的关系。

成沐雪本就是为了天临才去做了探子，现在的事情让人无奈。

他不可能不管。

慕容复欠南耀的，也欠成沐雪的。

他深吸了一口气，想要找个台阶下，成沐雪却不让她如愿。

她趴在地上，喘着粗气，满脸是血和汗，花的不能在花。

外面的太监早就听到了成沐雪的惨叫声，背后起了一层又一层鸡皮疙瘩，那些本来厌恶成沐雪回来的人，现在心里都开始渐渐接受这个事实。

看成沐雪这个样子，皇上定不会让她好过。

心的怒气消散，做事自然也就温柔。

明明是厌气最重的地方，和平的假象却将其笼罩，每个人都躲在壳子里，享受着这份恶毒。

他们撕咬别人，逼着别人去前行，自己却用另一种谎言欺骗。

有人在哭泣，有人在哀嚎。

有人，在笑。

成沐雪用血肉模糊的手扣住地板直接的缝隙，咬着牙关往上。

成宣一时间楞住了，像是看到一个生命的崛起，他浑浊的眼睛像是掉到了深渊，突然的失足让他迷茫。噩运马上会包围他，会把他引领到噩梦的领地，会带他到黑漆漆的世界里一点点蹉跎。

“呵。”她猛的攥紧，手指骨节在血色下透着青，像是力量爆发一样的身体变化，她没有用玄灵族教她的东西。

她站起来了。

站起来毁掉这些伤害她的人？

是南耀的王又怎么样？是她的爹又怎么样？所谓亲缘，淡的像是水。

在现实面前薄的不堪一击。

能帮她的只有她自己。

成沐雪捡起地上的鞭子，一步一个血脚印，鲜红的血滴滴答答都落在地面上。

她眯着眼，想要努力看到面前这人都丑恶嘴脸。

“你！”成宣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但万万想不到成沐雪居然对他起了杀心。

她是一个女人！

成宣想要一觉踹开成沐雪，却不知道成沐雪此时已经是个死人了。

她的魂魄离体，这驱壳的阳寿以尽，偏偏她执念太深，活生生的又挤了进来。

她是厉鬼，她想要复仇。

用她的身体，亲手解决面前贪害子民的废物，坐在这样好的位置，却不知道干什么样的事？

简直荒唐。

成宣一脚踢了过去，成沐雪的躯壳却似有千斤重，踢过去时对方毫无知觉。

她站的稳稳当当，哪里像是被他打了人？若不是背后的伤口依旧狰狞，他还要以为他只是做了场梦。

成沐雪挥手，鞭子就绕住了他的脖子，她咧开嘴，抓住他的头发，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去写圣旨，就说你把皇位传给我。”成沐雪勾唇，身上的气势聚变，像是换了一个人似。

成宣听到这话还以为成沐雪疯了，一个激灵，想要怒斥，脖子上的鞭子瞬间锁紧。

他第一次感受到死亡离他是如此的近。

“朕……朕写。”这南耀是要亡了吗？

女太子什么的也太荒唐了！可若不写，他的命就会被这个疯子拿走。

这个孽畜，他生她养她，就是这样回报他的吗？

哪怕写了这个圣旨，他也决对不能让她成功把这副圣旨拿出去，成宣的目光落在一旁的尚方宝剑上。

成沐雪又如何不清楚她在想什么？不过无论他想什么，她都不会让她得逞。

这群废物。

这都是她的江山子民，怕个屁的天临，一点气血都没有的皇帝，坐在这里，南耀迟早得亡。

她要在这黄金座上，像个男人一样去抵御着四方。

那些人付不起的责任，她一肩担起，步步为营。

成宣颤着手，在圣旨上一点点写下成沐雪想要的东西。

“现在可以放开朕了？”他能感受到成沐雪眼里的狂热，连着脖子上的松懈。

他脖子周围一圈都是血，在成沐雪的身上都痛比他大十倍，但是他不在乎。

他比成沐雪还要疯狂。

成宣咬牙，手直接将脖子上的鞭子扯下来，转身去拿宝剑。

成沐雪冷笑，一脚过去几乎要踹断他的骨头。

圣旨被成沐雪直接塞进大厅暗格里，把里面原有的圣旨撕成了碎片。

成宣倒在地上吆喝，外面的侍卫感受到了不对劲。

但是他们又听到了成沐雪的哭声，一时间被着声音吸引。

成沐雪用鞭子直接把成宣给活活勒死。

她看着尸体，心中甚是畅快，纤细的手指上挑，眉眼里都是欢喜。

“终于死了……”

“都结束了。”她喃喃自语。

用勒死成宣的鞭子将自己捆在柱子上。

手在背后打了个结。

她还是凄惨的叫

像是杜鹃泣血，连着身子都在颤抖。

她眯着眼，泪水止不住的流，混着血和汗，像是要把她这一辈子的冤屈都哭出来。

外面的侍卫被着凄厉哭声吓了一跳。

尖锐又嘶哑的嗓音，似是要刺破人都耳膜

一点点的将人逼到死地。

“不要还是看一下吧。”其中一个侍卫心慌慌。

“可皇上吩咐了，任何人都不能进去。”他平凡的脸带着忠诚，普通又特别着。

尖下巴侍卫咬了咬唇，还是不放心。

他偷偷摸摸走过去，推开那厚重的门，哭声戛然而止。

一旁的侍卫刚刚准备来制止他，门却被突然打开了。

光一下洒进来，地上只剩下斑驳的血迹。

成沐雪昏了过去。

整个人像是个疯子，哪里还有平时的半点优雅。

突然侍卫的尖叫声回荡，“皇上驾崩了！”他瞪大了眼睛，手在那熟悉的脸上探了又探。

成沐雪在柱子上，也是半死不活的状态。

南耀乱了。

娅纳乔这辈子都想不到，明明只是让成沐雪去认个罪，她却将她的爹活活给杀死。

是大不敬。

成沐雪被太医诊断死亡，一时间众说纷纭。

但这死的太过离奇，谁都找不到凶手。

成沐雪本来就是死人，她只是闭着眼睛，没有心跳和脉搏，连着血管都是青紫。

身上的凌辱让人害怕。

娅纳乔半喜半悲，她对那男人并没有太深的感情。

关键就在于还没有定下储君，朝廷里像是乱了锅，大皇子在暗地里窃喜。

他将是这个南耀的王了。

成沐雪像是看笑话一样，看着那些宫女泪眼朦胧的收拾着她的尸体。

糖芽儿和东言早就被软禁。

在皇帝来让她去的时候，就断绝了外界的联系。

哪怕是自己死了，她们都不会得到消息。

成沐雪在一日之内就被装进了棺材。

这个后事办的很潦草。但该有的仪式并没有少，按着南耀的习俗，她应该会被放在天台上，等待着法师的超度。

圣旨的地方，等着那群大臣来揭晓。

成沐雪穿上新衣，手放在胸前，清理过的尸体还是迷人。

宫女们连连叹息。

“皇后娘娘，臣有一事禀报。”一老臣走到这群吵架的人中间，看着那几个皇子，重重的叹了口气。

娅纳乔眯眼，等待着他后面的话。

直觉告诉她绝对不会简单。

“皇上生前，曾给臣说过，这大厅里有一处暗格，他写好了圣旨，也立了储君，只是一直没有宣布，等到死后，让臣来诵读。”他是南耀的丞相，这么多年来，为南耀鞠躬尽瘁。

娅纳乔眉头一跳，看着那老头走像暗格处，几个皇子面色各异，都在等待着答案。

带血的圣旨被取出，老臣的脸色一变，唇也跟着颤抖。

其他几个皇子心中更是慌乱，抢过来一看，个个都觉得荒唐。

“这不可能！”他们谁都不愿意相信，娅纳乔站在拿，一把拿过圣旨，唇轻轻张开，字被一点点念了出来。

她眼皮猛的跳了跳，连着心也悬了起来。

那老臣直接瘫软的到地上，腿上是一点力气也没有了。

“到底是谁？”其他大臣各自站了党派，心里的急都不行。

偏偏这群人没有一个人说话，全和疯了一样。

一个尚书看着老臣，先悄悄问了一句，“是皇上的字迹吗？”

其他人纷纷竖起了耳朵。

老臣艰难的点了点头，他倒是希望不是皇帝的字迹，偏偏真的是皇上的字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