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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条狭窄的小路,墙上的小灯泡像是要故意作弄人一样忽闪忽灭的跳跃,屈晓波环视了一下四周,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这儿,甚至怀疑这个城市里居然还有这样的地方,但孤身一人身处这样的环境里还是让他后背发毛,仿佛有一双眼睛在暗处隐隐观察着自己,屈晓波索性喊了一嗓子,也不知道自己在叫谁,但是没人回应反而显得这一切更加的荒诞诡异。
直到一个幽幽的声音在耳边说道:“儿子?”
屈晓波猛地睁开眼睛,就看到温俪的脸无比直接的怼在自己面前,眼神略带哀怨。
“妈!”屈晓波几乎是反射性的弹跳了起来,他从来没清醒的这么利索过,酸胀的眼皮都无法阻挡他把眼睛瞪得浑圆,这才明白自己刚刚是在做梦。
还是噩梦。
“哎。”温俪倒是无比温柔的答了一声,但却像是略有些责怪屈晓波的嗓门太大,“喊什么喊,你昨晚几点回来的?”
“妈我都多大了,你怎么进屋不敲门。”屈晓波胡乱抓了一件衣服先套上,免得背后的伤被温俪瞧出什么破绽,又极其熟练的打着马虎眼。
“我看你房间门没关,以为你起床了。”温俪解释道,又不肯轻易放过屈晓波似的继续问道:“昨天给你打电话为什么不接,你要是出什么事我……”
屈晓波想了想,好像确实是自己昨晚没关,但立刻闭上了眼睛,缓着被吓醒的疯狂乱跳的心脏,“回来见屈易杰谈什么父子情深才真会出事儿。”
温俪总是这样,她其实自己都无比清楚的知道每一个答案,但却还是要装傻似的等着屈晓波来讲,也不知道在过分的期待着什么。
“你爸昨天回来没看见你,特别失望。”温俪扶着额头,做出头痛的样子,“你太不听话了。”
“算了吧。”屈晓波扯了扯被子试图蒙住脑袋,要不是他现在下身只穿着内裤,真想立刻就逃出去。
“你爸说了,明天带你去钓鱼。”可温俪压根儿就没有要放过他的意思,“再怎么说也是亲父子,你能躲他一辈子吗?”
“钓鱼?”屈晓波拧了下眉头,觉得这事儿不太对,“就我俩?”
“还有屈景。”温俪没敢直视儿子的眼睛,不咸不淡的说道。
屈景就比屈晓波大两个月,是他同父异母的哥哥,屈景还有个姐姐屈睛,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恶心自己家的这些糟烂事儿,人常年在国外,不怎么回来。
所以屈易杰在自己老婆怀孕还挺着个大肚子的时候还出轨,屈晓波觉得屈景和他妈恨自己和温俪也挺容易理解的。
屈晓波以前和屈景见面就打,互相以脏话问候对方的爹妈,常常忽略掉俩人其实是同一个爹,再后来长大了,倒是不怎么打了,但也还是看对方不顺眼的程度,可偏偏屈易杰就特别愿意让两个人往一块儿凑。
理由就和温俪差不多,逃不了的“血缘关系”,“以后父母要是都不在了,这可是世界上和你最亲的人。”屈晓波觉得屈易杰张嘴胡编的能力特别强,他都眼瞅着两个人从小打到大恨不得弄死对方了,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来,真的也是种本事。
但屈晓波知道自己肯定逃不了,屈易杰想做什么事没达成是不肯罢休的。第二天早上,楼下的车已经等不及又滴滴响了两声喇叭,屈晓波这才一步三晃的慢悠悠的磨蹭出来。
温俪嘱咐了三遍,别打架。
“知道了。”屈晓波懒洋洋的把帽子扣在脑袋上,忍住了没说后半句。
只要屈景不先找事儿,怎么都行。
“不没穿件外套吗?很晒的。”
屈易杰坐在车里看着屈晓波,看来他今天心情不错,没对屈晓波磨磨蹭蹭浪费时间发表什么看法。
“反正我也不钓鱼,就一边看看吧。”屈晓波拉开车门,坐在后排的屈景正在玩手机,只是淡漠的抬了下眼皮,屈晓波扶着车门的手指有些尴尬的卷曲了一下,但还是一屁股坐了上去。
不爽。
“哈哈,也试试嘛,上次你哥……小景还钓上几条。”屈易杰把手伸出车窗外,对着屋里的温俪打了个手势,而屈晓波则是清楚的看到始终低头玩手机的屈景撇了撇嘴,露出了十分厌恶的神情。
车朝郊区的方向开。一路上屈晓波和屈景自然是沉默无话,但是屈易杰和司机老胡却聊的欢畅极了,甚至还时不时的讲了几个过时的老笑话,听得屈晓波汗毛都要倒立。
“到了。”
屈晓波已经在车上打了一道瞌睡,被叫醒的时候钓园就已经出现在眼前了。
司机老胡和屈易杰正从后备箱里往下搬钓鱼的装备,屈景不知道去哪儿了,屈晓波打了个哈欠,舒展舒展手脚,这才下了车。
粗略的环视了一圈,屈晓波又发现这个垂钓园还有点儿农家乐的意思,水边放着不少烧烤架子,钓鱼屈晓波没有什么兴趣,但至少烧烤让他有了点精神。
他们来的早,钓园里人也不多,看得出屈易杰是这里的常客,老板忙前跑后的很是殷勤,当然还免不了的带上了屈晓波几句,“这是小儿子吧?跟大儿子长得真像啊!都一表人才的。”屈晓波打了个哈哈,突然明白为什么屈景先跑了,他要是听见这话,应该当场就翻脸吧?
选定好了位置,屈易杰也给屈晓波递过来一根鱼竿,“这个你用就足够了,试——”屈易杰话还没说完,屈晓波接过鱼竿的手一抖,嗖得一声就甩出去老远,在空中打出一条慌乱的弧线。
靠!什么暗器!
屈晓波目瞪口呆,又听见背后司机老胡憋不住的隐隐笑声,是真的丢人。
“没事儿,慢慢来!”屈易杰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又把鱼竿接过来默默给装上了鱼线,模样倒是少有的耐心。
不过屈晓波还是没继续下去,因为屈易杰把那一小盒密密麻麻蠕动着的用来做诱饵的红线虫一拿出来,屈晓波的天灵盖差点儿恶心的炸了。
“我靠这什么东西啊?!”屈晓波忍着恶心连忙往后倒退了好几步。
“钓鱼就得用这个。”屈易杰扬了扬下巴,“来。”
“算了吧。”屈晓波顺手就把鱼竿扔在一边,不过这时候屈景不知道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倒是挨着他爸坐下了,那手握鱼竿目不转睛盯着水面的模样,倒是和屈易杰如出一辙。
屈晓波看了一会儿,突然就觉得自己有些多余。因为这个画面真是和谐的不像话,拍下来印成照片发给大街上的人让他们取名字,可能每个人都会取“父子情深”这四个字。
矫情!
不过屈晓波迅速在心里批判了自己,他决定四处转转。别的不说,这里的环境真不错,虽然只是城郊,但空气却要比市中心干净好几个度,都是青草味儿的。老板养了条柴犬,屈晓波跟它一会儿人追狗一会儿狗追人的闹了半天,累的出了一身汗,最后老板又热情的送了屈晓波两根自己小园种的黄瓜还有半个西瓜,屈晓波百般推脱没有成功之后,这才边啃着黄瓜边往回走。
结果远远的就看到有人在和屈易杰说话。
屈晓波站定了,突然觉得哪里好像有些不对。
等他回过味来知道哪里不对之后,屈易杰也看到他了,并且向他招了招手。
而站在屈易杰对面的其中一个人,扭头看到屈晓波时,两个人都暗暗骂了一句脏话。
段磊怎么在这儿?
如果是电视剧里,两个人目光交错的一瞬间,应该配上刀出鞘的声音才更熨帖。
但很可惜,没有。
屈晓波站在原地至少愣了五六秒,脑袋里飞快闪过:是把手里的这半根黄瓜当棍子用,还是直接抡圆了把这半块儿西瓜往段磊脑门上一砸,到底哪个杀伤力更大一点儿。
“过来啊。”
但屈晓波哪一个都没有实施,直到屈易杰又叫了一次,他这才走了过去。
“这你得叫段叔叔。”屈易杰指了指身旁的中年男人。
“段叔叔。”屈晓波礼貌的打了招呼,不过看着这个脖子上戴着小拇指粗的大金链子胳膊上有着拙劣文身的高胖男人,屈晓波很难把他和一旁瘦得跟麻杆儿似的段磊联系在一起——他家的饭是都让他爸吃了么?
“哎,大侄子大侄子。”段磊他爸满脸的横肉,但跟屈晓波说话的时候却使劲儿的眯起了眼睛,像是努力要把“慈祥”这两字做到最好似的,这违和感让屈晓波忍不住起鸡皮疙瘩。
“这是我儿子段磊,磊磊,叫哥哥。”
“算了吧!”
“我不……”
屈晓波和段磊几乎是同时开口拒绝了。
段磊他爸立刻脸色一沉。其实不难看出来,段磊他爸对屈易杰的态度明显是有事相求,想上赶着攀点儿关系,整天要巴结屈易杰的人多了,所以屈晓波早就见怪不怪,但段磊他爸哪知道自己儿子跟屈晓波结下的梁子,他只知道儿子不懂事儿差点儿让他丢了面子,所以不悦也是正常的。
屈易杰倒是哈哈一笑,见怪不怪似的说道:“别管他们了,让他们小孩儿自己玩吧,咱们看着反而不自在。”
“是是是,屈董说的对。”段磊他爸赶紧应承着,最后还没忘瞪了段磊一眼,嘀咕了一句“老实点儿,别整天给我找事儿”。
段磊鼻子上有一块很明显的乌青,还挺圆。
屈晓波想了一下,也不知道自己那一拳是怎么打的,没准儿再来两拳就直接给段磊揍出个奶牛黑白花儿来了,不过一想到段磊这摆在明面上的淤青至少得一个星期才能消下去,他这么嘚瑟的人也得踏踏实实的丢人,屈晓波瞬间爽了不少。
“看你妈呢!”
屈易杰和段磊他爸早已经走远了,意识到屈晓波在看什么的段磊说话自然也就不用太客气。
“看我孙子,成吗?”屈晓波把吃剩的黄瓜尾巴扔了,顺便竖了个中指。
“屈晓波!”段磊哼了一声,咬着牙像是要把这三个字嚼碎了似的,发狠道:“你是个什么东西。”
“是你爹。”屈晓波冷眼看着他,似笑非笑。
“你!”段磊一个跨步迈了过来,但很快就停下来——意料之中的事,俩人要是真在这儿打起来,那段磊他爸想要办什么事也就全都泡汤了,段磊他爸那个身材,打四个段磊应该跟闹着玩似的吧。
屈晓波动也没动,盯着段磊,眼神狠厉。
“迟早的。”段磊啐了一口吐沫,“我给你攒着呢,对了,还有那个报警的,他也是你们学校的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是一起的,今晚上就给他放放血,都他妈别想跑,一个个来。”段磊说完转身走了。
“放屁吧。”屈晓波对着他的背影骂了一句,也不知道段磊这人有什么毛病,像是精力过剩没处撒似的。
但是别的都好说,段磊提了一句“那个报警的”,一下搅弄得屈晓波不安起来。
他倒不是真至于“放放血”,但听着话里话外的意思,一定是要去找谢铮的麻烦,段磊真干得出来这种背后阴人的事。
屈晓波想到这儿,立刻掏出手机看了看,昨晚加了谢铮的微信,但一直没有通过好友申请的消息。
“真不用啊……”屈晓波嘟囔着打开了通讯录,他其实不太想给谢铮打电话,但他知道是非打不可,因为这件事就是因自己而起的,谢铮要是吃了亏,也都理所应当的该算在自己的头上。
屈晓波可不想欠他的。
但电话没有接通,屈晓波一连打了三个,都是“对方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又站在这个路口的时候,屈晓波觉得自己可能多少是有点儿毛病。
不就是谢铮没接电话吗?自己为什么一定要颠颠的让屈易杰绕路把自己送到这边来,还撒了个慌说是来找朋友玩。
哪来的朋友。
而且现在屈晓波还在考虑一个问题,谢铮是不是看到那个号码是他的所以故意不想接电话,如果是的话,那一会儿进门的时候自己是不是可以给这人一记回旋踢。
因为就算不来也不会有什么损失,但既然还是来了就是因为心里过意不去。
谁也不想被人糟蹋善意。
屈晓波看着不远处亮着的招牌,到底是又犹豫了一会儿,这才朝着便利店走了过去。
不过还没进门就发现有麻烦。
特别大的酒味儿,还有一股说不上来的诡异味道——这味道甚至让屈晓波的脑袋短暂的空白了三秒钟,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觉得有些似曾相识,回想起某个夜里他们撸串儿师俊喝多了,吐了三轮就是这个味!
便利店门口躺着个中年男人,呕吐物已然是把他自己摊成了一块儿大披萨,眼睛迷瞪着显然是在装死,嘴里还哼哼唧唧的,像是难受的呻吟,又像是在嘟囔着什么。
“刺激啊。”
屈晓波拧着眉头对着屋里的人说道——除了谢铮以外,屋里还有另一个年轻女孩儿,看着穿的衣服应该也是收银员。
“抱歉……”两个人一齐朝他看过来,女孩儿先说话了,她指了指地上躺着的酒鬼,大概是把屈晓波当成了顾客,表情十分无奈。
“嗯?”谢铮的表情是意料之中的略显诧异,似乎是想问屈晓波怎么来了。
“一会儿再跟你解释。”屈晓波被看的有点儿尴尬,他摆了摆手,用下巴点了点地上的人,“这不想办法弄走吗?”
“你们认识?”女孩儿扭头问谢铮。
“嗯,同学。”谢铮答道。
“哦哦,你好。”女孩儿朝屈晓波点点头,打了个招呼。
女孩儿话音刚落,酒鬼突然诈尸似的扑腾了两下,干嚎着:“我不走啊——赔钱!不赔钱我就不走!”
“赔钱?”屈晓波看向谢铮。
“喝多了买东西,出去的时候磕门上了。”谢铮淡然解释道,“我过去扶他,就说是我把他推倒了。”女孩儿继续补充。
“就是你打人!什么扶!你哪有这种好心!”酒鬼更来劲儿了。
“我靠,你到底醉没醉啊?”这明显就是耍无赖了,这一句又一句的听得屈晓波都格外恼火,他看着谢铮问道:“你这儿没监控吗?直接把他扔出去完事。”
“有。”谢铮回答,“但是太脏了。你在门口站一会儿吧,警察马上就来了。”
“行吧。”屈晓波点点头,忽然反应过来谢铮说的太脏了是什么意思,其实他刚才特别想踹这酒鬼一脚,但苦于自己穿了双白球鞋,看来谢铮和自己的想法一样——真能忍啊,屈晓波不知道怎么,突然有点儿想笑。
“哎。”
屈晓波刚准备走到旁边去透透风,谢铮就又叫了他一声。
“来一根?”谢铮晃了晃手里的烟盒。
“不会。”屈晓波摇摇头,却一瞥看见了旁边架子上的薄荷糖,摸起一盒直接打开塞进嘴里两颗,“一会儿结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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