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墨琛动了动唇，最终没有回复我。

七点，晚餐。

满桌的鱼肉，荤素得当，林姨这次对我的态度明显改变。

一餐饭下来，我摸着鼓鼓的肚子，吃得心满意足。

我不经意间抬头，林姨站在傅墨琛身后，好几次想张嘴，脸上又满是犹豫。

以往这个时候，她是待在厨房里的。

傅墨琛拿着餐巾纸，慢条斯理地擦嘴。

他家教很好，吃饭时非常安静，擦完嘴后轻抿薄唇，拿起茶微微抿了两口。

不经意的举动，我看得乱了心神。

印象中，顾离笙也有擦完嘴抿唇的举动。

甚至，顾离笙也喜欢饭后喝两口茶。

不多，就两口……

我心里惊骇万分，被倏然闪现的念想雷到，摇头甩掉心里的想法。

怎么可能？

他已经死了。

那年他的死讯，是我从他家人口中得知……

与此同时，一直欲言又止的林姨终于上前开了口。

我松了口气。

刚才看她犹豫的模样，我都替她累啊。

“先生，老夫人那边让我跟您传话，明天下午三点，南城集团的大小姐在您公司附近的咖啡馆等你，老夫人说让您抽空过去一趟，说是……”

林姨顿了顿，瞥着我道：

“让您再看看其他的女人，不要被一坨脏东西蒙蔽了双眼，最后毁了后代。”

几句简单的话。

再次让我陷入尴尬的局面。

不过想想也是，傅母不是善类，她哪里会这么轻易就善罢甘休？

“嗯。”

傅墨琛淡淡应道。

林姨张大嘴，似乎错愕于傅墨琛竟然那么爽快同意了。

我也惊讶。

这是……是不需要我继续演戏了？

傅墨琛面不改色，拉起我的手：

“我会准时去，顺便带准太太一起去。”

“这，这不太好吧？老夫人那边……”

林姨急了。

“不会不好，她让我去，我按着她的要求做了，有什么问题吗？”

傅墨琛神色微冷。

这要是带我去，是去拆台吧？

南城集团并不是小集团，在本市仅次于笙辉和李氏。

“这……”

“还有什么事吗？”

傅墨琛拧眉，林姨连忙摇头。

他起身往楼梯走，脸色有些黑，我连忙跟上去。

隔天早上，我刚到店里，就接到吴秘书的电话。

他声线一如既往地稳，话语温柔：

“是这样的，老夫人那边刚刚来电话了，说是南城集团小姐突然有事，今天抽不出空，下午和傅总的见面取消。傅总让我通知您一声，说是不用去了。”

我挂掉电话，轻笑两声。

是丢不起这脸吧？

莫名地，我总觉得，很快还是得出事。

傅母看不起我，不仅仅是我穷。

我以前的工作，我的经历。和她身边的千金大小姐一笔，没一件是好的。

换句话说。

每天一日三餐吃的白米饭，我是超市三块钱一斤买的，傅家是从国外有机农场运来的。

很小的细节，能看出天与地的差别，

傅母看不上我，从她的角度想给傅墨琛找更优秀的女人。

理所当然。

我不懂的是，那天她看我的眼睛底下，明显带了恨意。

印象中，我从没见过她。

这又是为什么？

我斟酌一上午，得出一个结论：

不能坐以待毙了，总该做点什么。

当下，我发了条微信给周瑾。

下班后，如约见到周瑾和黎烟。

这两小孩最近热恋期，喜欢腻歪在一起。

我好几天没好好跟黎烟聊过，坐近观察她，发现她皮肤比以前更好。

白里透红，嫩得能掐出水。

是被爱情滋润过的滋味。

周瑾先和我交代事情，他递给我一个纸袋子：

“沈姐，下午问过医院那边了，说可以开药。”

我点头，接过：

“还得麻烦你做点事。”

我说完，周瑾爽快离开。

他不拖，做事情干脆利落，我越看越喜欢周瑾。

我跟黎烟慢慢谈着，说起前些天小莉的事情，无意间提到许小倩。

黎烟秀眉微蹙，凑近我：

“许小倩？我好像以前见过她。”

我心中警铃大响。

以前黎烟都是在风花雪夜的场合，怎么会见过许小倩？

黎烟掏出手机，登录另外一个微信账号。

她自从退出那一行，就彻底断了那边的联系。

现在登录微信，以前恩客的污言秽语显示在聊天页面。

她脸色刷白，勾起唇角强硬扯出笑意，怎么也扯不起来。

“好几年前的事了，那时许小倩好像跟一个大老板正好着，是个十八线明星。”

我点头。

没差错的话，黎烟口中的大老板，是李念。

“当时她来场所是买醉来着，因为长得好看身材又好，被很多混混勾搭。

那时我刚好有空，就在一旁看着呢。本来以为她瘦瘦小小的，挺娇弱一女生，哪里想到她爆发起来，直接拿起酒瓶砸那男人下面。男人痛苦地嗷嗷叫，流了一滩血，后来停水下面废了，做不成男人了。”

我听得头皮发麻。

联想着上次她刺小莉手臂的监控画面，这会倒平静了些。

黎烟滑动屏幕：

“当时我还偷拍了几张，就收藏在这微信里了，沈姐你看看。”

我接过，拍的是侧脸。

那么精致的鼻子和翘唇，组合起来，确实是许小倩。

照片里，她抬起高跟鞋踹人的力度够狠，扎起的马尾辫一摇一晃的。

“有那男人的照片吗？”我追问。

“呐，这里。他的名字好记，我到现在还记着，叫王二。”

我凑过头，忍不住多看两眼。

尖嘴猴腮，三白眼，一看就不是好人。

我心里大概有了数，黎烟直接把微信密码给我。

她说不想再接触以前的事情，怕触景生情。

我拍拍她肩膀，我懂。

刚好，周瑾回来了，他手里拿着个纸袋子，递给我：

“姐，药都在这里了。”

我接过说谢谢，很快回到别墅。

到家是七点半，傅墨琛晚上有事没回来，客厅里林姨站得笔直。

她端出饭菜，我捧场地吃了两大碗，放下碗筷，我把纸袋子递到她面前。

林姨错愕两秒，摇头，严肃道：

“我是佣人，我做的是我的分内之事。”

我早做好被拒绝的心理准备。

傅母能安排过来的人，肯定非等闲之辈。

我把在车里就想好的话缓慢说出：

“你先打开袋子，就看一眼，不想要还给我也行。”

我心里想的是：

我敢肯定她只要看一眼，就不会拒绝我。

见我没硬塞给她的意思，林姨松了口气。

她接过，敷衍地看一眼，下一秒，嘴巴顿时张得老大。

她往袋子里伸手，颤巍巍地拿起病例本，不可思议地看着我：

“这……我儿子的病例，你怎么弄到的？”

我笑笑。

“药是促进伤口愈合的，昨天你做饭伤到了，可以涂。你儿子的事情，医院那边我找人联系好了，你最好让你儿子去看医生，面诊会跟准确。”

林姨看我的视线复杂，眼底闪过很多情绪。

这一眼，我明白，她算是接下了。

袋子里面装的，是一种特殊的药……

专治男性不孕不育。

至于我怎么知道的，说来话长……